直到落九霄的身影消失后,青萝依旧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出神。
见青萝面色绯红,魂不守舍,一副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历彦山心里直道不妙,他伸手在青萝跟前晃了晃,开口道:“师妹?师妹——李青萝!”
叫到后面,历彦山忍不住大声喊出了青萝的全名,青萝吓了一跳,急忙回过神来,咂了咂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怎么了,师兄?”
“你——”
历彦山迟疑了一会儿,在喉间徘徊的那一句“你不会是喜欢落侠士吧”迟迟没有说出口,而后望着青萝疑惑的眼神,他终是叹了口气,改口道:“没事,我们也该走了。”
“噢!”
青萝用力的点了点头,地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管家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只要这几人离开了,他就能脱身了。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历彦山就上前一把拧住了管家的后领口,将他提溜起来,冲着青萝微微点头:“我们师出昆仑派,遇上这等子事自然是要做干净利落的,我会把他送去报官,由官府来处理这事儿,师妹要不要一起?”
青萝微微抿唇,目光飘忽的又往落九霄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兴致缺缺的微摇头,有些愧疚道:“不好意思啊师兄,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客栈歇息。”
“……嗯。”
历彦山还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了半天,却也只是嗯了一声,便提溜着管家走出去了。
青萝扫了一圈义庄内,棺材被挪了位,地上被挖了坑,尸首还躺在板车上,除了被师兄抓走的管家外,那些小厮早就一哄而散了。
知道历彦山会带着人来处理这些还未妥善的事儿,青萝抿了抿唇,准备回客栈,谁知道刚要出门,便与从外面进来的谢浔撞了个正着。
青萝:“……”
谢浔:“……”
二人对视无言,谢浔的目光太过于森冷,青萝自知不是谢浔的对手,而且想到之前谢浔的威胁,青萝心里依旧对谢浔残留着惧意,她忽然有些后悔没跟师兄一起走了。
青萝瑟缩了一下脖子,准备加快脚步离开,谁料谢浔进到院里来没看到落九霄,脸色忽然一沉,冷声道:“站住。”
她不想站住的,但是脚下却没由来的停住了动作,让青萝心里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不过面上却恭敬又胆怯的开口问道:“……还、还有事吗?”
“落九霄呢?”
落九霄没在场,谢浔也没有叫哥哥,反而直呼其名询问落九霄在哪儿,青萝睁了睁眸子,有些疑惑,却不敢问出来,只是缩着脖子小声道:“落——落侠士走了。”
“去哪儿了?”谢浔再次问道。
“我不知道。”青萝说的是实话,落九霄去哪儿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这话说出口后,身旁气温骤然压低,青萝一颤,简直快哭出来了,她颤巍巍的抬手指着落九霄离开的方向:“他往那边去的。”
谢浔冷哼了一声,见青萝惧怕的模样,知道她定是不敢坑骗自己的,他刚要离去时,却又顿住脚步,冷声警告了一句“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才飞身往那个方向离去。
他飞身之时,青萝看见他怀中鼓囊着,似乎是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直到谢浔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青萝才舒缓了一口气,背靠着院墙拍了拍胸膛。
缓过劲后,她心中正想诽谤谢浔几句时,却忽然停住了想法,谢浔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让她如今就连诽谤谢浔都不敢——
青萝有些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她仰头望天,脸上露出了些许挫败感,不消片刻,她就收敛了所有情绪,往客栈的方向回去。
——
洛阳城最有名的青楼——须尽欢。
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青楼楼前匾额上洋洋洒洒的写着“须尽欢”三个字,门口的两根支柱一柱擎天,直接从楼底支到三楼高的位置。
那两根红色支柱上写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两句诗,红色的支柱,烫金的文字,既平添了几分富丽,也解释了名字“须尽欢”的来处。
因为须尽欢做的是晚上的生意,所以白日里都紧闭门户,相比旁边门庭若市的店铺须尽欢反而显得特别冷清。
落九霄径直推开关闭的门户走了进去,屋里有三五个刚打扫完卫生的小厮,他们手中还捏着打扫卫生的方巾,却都已经累得趴在桌面上休息起来了。
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其中有两个睡得浅的人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落九霄,见到是熟人,他便厌厌地开口说了句:“您请随意”之后,又摊得趴在桌面上了。
落九霄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上楼去,路过桌前,看着趴着的小厮,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厮的肩头,轻声道:“好好休息罢。”
都说须尽欢是男人的销金窟,落九霄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不过他可不是来销金,而是来挣金的。
须尽欢里时不时会招进一批新人,有卖身的,也有卖艺的,落九霄的任务便是指点那些新人说话的语气、姿态、表情,以及给他们化化妆,教他们弹弹曲儿。
化妆一人收五两纹银,教弹曲儿一首十五两纹银,当然还有个更赚钱的,便是姑娘们实在不想自己弹曲儿,在台上做做样子,而他在幕后替姑娘弹曲,也算是做伪琴,一般收三十两纹银,但这东西是不入流的,落九霄向来瞧不起。
说到底,也算是挣钱的吧。
因为他之前无处可去,须尽欢的晚娘给他单独收拾了一间屋子,允许他随时回来住,在落九霄没有收集到魂丹卖到钱,没地方睡觉时,这间房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
他也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不可能一直住在这儿,所以便也一直在外收集魂丹卖钱。
进入房间后,落九霄不管不顾直接仰躺在床上,舒爽的叹了一口气,果然睡床上就是比棺中舒服多了。
落九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漂浮的符纸,他抿唇,大手一挥,直接将符纸隐匿掉,他看起来羸弱,但有符纸在的时候,还能看出他是个懂术法的仙爷,可他一把符纸隐匿了,活脱脱一个病态的羸弱公子。
“哥哥,你可让我好找。”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里面像是含了碎冰碴子一样,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落九霄浑身一僵,没有动作,他知道谢浔迟早会追上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落九霄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入目的便是一片红袍。
他这个房间好就好在临街,从窗户跳出去便是洛阳后街道,也就是须尽欢的后门,而他这间屋子稍小一些,进门便是一方圆桌,四张木圆凳,门的对面是挂着不少书法字画的墙壁,进门的右边是床铺,左边稍有空地,是窗户,屏风在窗户那边的角上围了个三角区域,有浴桶等等。
也就是说,窗户,圆桌,床铺,是一条直线的。
落九霄从床铺上坐起来,便看到那个穿着极其惹眼的男人倚坐在窗框上,他左腿自然下垂起来,右脚踩着窗框,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提着一个包得厚实的油纸。
见落九霄看过来,谢浔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他胸口上下起伏着,不知道为什么,落九霄只觉得谢浔似是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他跑了?
但不是没跑掉吗?
毕竟这么快就被追上来了。
谢浔眸子微眯,紧咬着牙关走了过来,正在落九霄怀疑下一秒他的拳头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时,只见谢浔抬起了手,落九霄一脸警惕的做出防御的动作,谢浔抿着唇,二话没说便将手中提着的油纸包着的东西丢在了落九霄怀里。
“哥哥不是饿了吗,我用内力护着,还是热的,趁热吃罢。”
谢浔的语气有些低落,落九霄一脸诧异的望着他,感受到手中还带着热度的东西,落九霄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的颤了一下,好像手中这东西烫的不只是他的手。
落九霄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来,谢浔便自顾坐在他身旁的床榻上,弯下腰将上半身埋进落九霄怀里,两只手绕到后面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趴在他胸口处,闭着眼睛闷闷不乐的开口道:“哥哥不要再丢下我。”
落九霄:“……”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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