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黎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才意识到自己胳膊被医生五花大绑起来动弹不得。刚想着不知道戈雅起床没,便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青釉,醒醒。”她用另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胳膊拍了拍脚下还在沉睡的青釉,后者卷曲在柔软的羽毛被子中睡得香甜,倒是像只冬眠的懒猫儿。
“怎么了?”青釉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给我拿衣服,戈雅他们已经进宫了么?”
她笨拙的换好衣服,静水嬷嬷已经将早饭备好,戈雅一早就出发了,庄黎吃了几口觉得无味,心里到底觉得放心不下,便嚷着出门,静水嬷嬷拿她没办法,拿了裘衣和袍子给她裹上,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青釉照顾好庄黎受伤的手。
两个人街上晃悠了好几圈,街边的小贩行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今天一大早王子西措进城的场面,说起他带着的犯人,据说和几月前的大王子逼宫有关。
庄黎便尖着耳朵想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那二王子是什么人啊,英俊洒脱,说是冤枉了他大哥要找国王殿下算账呢!”
“听说大王子逼宫是凤朝人挑唆的,那岂不是西凉和凤朝又要打仗了?”
“西凉现在国力正强,打起来也未必输。你就放心吧。”
越听越玄乎,这坊间的传言越传越邪乎,真真是应了人言可畏的话,庄黎觉得心里实在没底,决定还是往宫中去一趟好些。
她身上有戈雅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便拉了青釉要去宫廷里。就算不进去搀和也起码要在第一时间得知西措和戈雅的消息。
门口的卫士自然都是认得她的,她没有让他们通报,便直接进了宫廷,就站在门外已经能够很清楚的听见里面传出的说话声。那尖锐的声音正是三王子殿下,说话竟然稳重而又有条理,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二哥去哪里找得的人?非说是我派出来的刺客,我并担不起这样的罪责,还望着父王做主……况且做这番谋划于我又能有何益?我排行老三,自知文韬武略都远远比不上二哥,储君之位于我并无关联。二哥离开幡箔城后城内外的大小事由都有我代为接管,之前常年跟随大哥征战在外,对于城中事物一窍不通,这会子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去觊觎二哥所说的储君之位。”
接着就听见西措的声音
“我从边境回到幡箔城,短短两天的路程竟然三次遇袭,活捉的刺客都是死士,唯一强行留下来的一个现在就关在牢里。虽然死不开口,我却是有足够的时间陪他损耗,当面对峙自然是早晚的事情。”
“二哥说是我的人又有什么证据?你宁可相信一个人犯却不愿意相信我这个亲兄弟?况且时间若是拖得太长,人犯有足够的时间琢磨自己的处境,就算说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也是无力澄清。而那样的供词又有几分值得可信?”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跟着大哥在外军旅多年,虽然大哥糊涂做了傻事,我向来敬重于他,多年的军旅劳顿都觉得心甘情愿,只是到了如今,兄弟之情,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犯毁于一旦。
西凉近年来虽然国力日渐强盛,却也不是无内忧外患之顾,周边的小国虽然还暂时是诚服恭顺,东边的大凤却已经是蠢蠢欲动,难道就不可能是他们派来离间我们兄弟的奸细?”
庄黎不由得扼腕,这三王子常年在大王子门下唯唯诺诺,没想到如今如此能言善辩。看来是心里早有准备。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帮腔,又听见戈雅的声音。
“父王,昨天晚上萧王宫遇袭,我逮捕的刺客已经招供。”她递上了供词。
“若是三哥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够详尽,尽管提人审问便是。”
“父王,戈雅与二哥关系从小就好,这个时候他们矛头统统直指孩儿父王不觉得可疑吗?戈雅小妹向来单纯幼稚,并不知道人心可怕,更容易被奸人挑拨,此事之中必然有许多误会,我虽然不够大哥二哥有才贤能,却是明白知道自己贵为王族,自然应当严于律己的。对于戈雅妹妹,虽然不是至亲至爱,却也不乏平日里走动,心底里到底是疼爱她的,哪里又来伤害她之说,只怕若是听到有人想加害于她,恨不能自己亲手将他撕碎。如今戈雅妹妹这份言论,着实让我伤心。”
“萧王宫打水的丫头可是三哥府上的人?若是三哥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要向妹妹府上搀和进一个打水的丫头。不知三哥是否是担心妹妹身体单薄,处于对我的疼爱。想要派个人来保护我?可惜我可没有在她身上看见半点武艺。”
三王子冷冷的看向戈雅,忽然发现这个平日里忽略妹子此番竟然如此聪慧,早知今日更应该趁早结果了她,省的她今天来此向自己发难。多想无益,他只能做出一副更加虔诚的样子道
“今日的事情确实有我的责任,不知是我哪里虑事不周全,得罪了二哥和戈雅妹妹。可是你们所说的罪名我可一个都担当不起,恕我不能认罪,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做无谓的争辩,全权请父王定夺。”
三王子这般做出弱事模样,倒如同真的受了委屈一般,相反戈雅却是帮西措的心意太多明显,显得咄咄逼人。庄黎倒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办呢?
若是自己这个时候也出去帮西措和戈雅说话,大概国王更会觉得是西措看不贯三王子想要致其于死地罢了。此事便很可能不了了之。况且没有直接的供述又断不可贸然将大王子的事情在国王面前怪罪到三王子头上。
西措原本盘算估计是让国王通过对这次刺杀的追查再牵扯出大王子的事情,如今三王子这副死不认账的模样,却显得西措他们在手的证据变得无凭无据了。
庄黎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转头看见侯在殿外的西措的副将肩上站着那只信雕。那信雕自然是认得庄黎的,扑闪扑闪的就飞落到庄黎的肩膀上。
此次若是放过三王子,怕是今后也没有机会再与他抗衡了。国王举棋不定,双方都只能背水一战。她从匆匆写了张纸条,塞在信雕腿上的竹管中,再将它放飞出去。
殿堂内老国王听得烦躁。两月之前他才经历了丧子之痛,如今剩下的两个儿子竟然就为储君之位争夺起来,若说他心里早没有定夺是假。他年幼继承王位,居高临下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风云战乱经历了多少,宫廷斗争中的虚虚实实也是有自己的主意和分寸。临到如今,半条腿迈进棺材的年纪却要看着下面这帮自己生下的猴崽子如此相互伤害,着实心里难受。
“够了。”他扶着额头,大概更多的是考虑着这事如何处理。两边都是自己的儿子,他并不是不怀疑老三的过错,却到底觉得是自己儿子,已经失去了一个,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楚。
而他的两个儿子自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年迈的父亲,成败和天下,都押在今天。
戈雅看到国王为难,却依旧步步紧逼三王子。她生下来便没了娘亲,就算是国王万般宠爱,他终究是国王,儿女众多,征战,建交,都要他去处理。他为国家付出的太多,戈雅终究是寂寞的,大王子狠厉,三王子阴诡。她与西措倒如同亲兄妹一般生活在这王城之中,况且西措为人正直善良,于情于理她都会陪西措走到底。
庄黎心里并无多少胜算的把握,凭生出许多焦虑,只能又到宫门口等待张望。她让信雕给度月楼传信,拜托落梨花指认大王子事件中三王子的关系。之前曾和落梨花商量过此事。只是因为觉得到底有太多不妥当,加上落梨花将要离开幡箔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的局面只怕是只能压上这最后的赌注。
落梨花表面上和西措,戈雅并无交集,相反与三王子的关系反而显得更为亲密些。她出面胜算很大。
庄黎在宫门口挂着一条五花大绑的手臂来来回回。若是落梨花赶不上这次机会,在国王定夺前到宫殿,日后估计再找到三王子把柄估计就困难了。
直到青釉忽而发出的欢呼声
“梨花姐姐!”刚喊出声被庄黎一把拉下,小声提醒着要装作不认识。
王宫之中,都是国王的人,若是传出去她与落梨花交好,那落梨花此番状告三王子,恐怕份量不会那么重。
两个人相逢一笑。眼神交汇间依然明了目前状况。便稳稳的往内殿赶去。
“国王陛下。舞技落梨花在殿外求见。”
庄黎似乎都能够看到三王子在听到落梨花前来的消息脸色一白。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关算是熬不过去了。
“舞技落梨花拜见国王殿下。”
“落梨花?你又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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