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美人如玉

庄黎心里一惊，马上反应过来这说话的人可不是小白，更不是青釉。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正午过后刺眼的阳光。

等到她的眼睛适应过来眼前的光线，这才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面前的男人穿着绣着暗花的锦衣，镶嵌着墨绿色的金边，腰间佩着一枚玲珑挂玉，坠着暗金色的平安结。衣着打扮已经是颇为显贵，而最让人惊艳的是他的那张脸，如精雕玉琢过一般，极为精致清俊，他一双凤目正微微有些探究的看着庄黎，眼瞳略略有些金色般耀眼。

庄黎觉得在他眼睛里感觉到了忽然而来的一抹清澈，如泉水般清冽的目光。仿佛曾经有过那样的目光也像如此注视过自己，而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即逝，她眨了下眼睛，面前的男人依旧站在眼前，若是王素的脸上还有几许年少轻狂的影子，那这个男人便已经是从内而外的透出一股如画卷中的沉稳和漂亮，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种惊艳甚至将周围的绣球花都比了下去。又忽然让庄黎心中感觉到一丝莫名而来的心疼。

“我这向来冷清，没想到会有人来，请问您就是……碧亲王？”

十年前传说碧太子爷容貌有些特别，简直惊为天人，虽然庄黎没有想到王素会取代当年荣宠最盛的碧太子爷做了皇帝，不过想必那位前废太子是还在京城之中的，当然更多的是他腰间那块玉，和王素当年给自己的白月玉龙子一般的精致，打着同样的平安节，估摸着他也是王子了，加上如此出色的容貌，庄黎便大胆的猜测了一番。

“你见过我？”美人收起笑容，有些质疑的看着庄黎。

“倒是没有，只是猜的，我整日在这院落之中，哪里见过许多人，只是运气好，恰好猜中了。”

那碧亲王也觉得自己这般反应有些好笑，他还是看着庄黎，仿佛认识她一般“我却是觉得认识你的？你是皇上的人？什么时候住到这里来的？”

“碧亲王哪里会识得我。”庄黎心里一转，皇上将自己放在这里，默认自己就是戈雅公主，又不让她得见太多人，自然是不愿意被揭穿。想必这碧亲王也是不了解其中缘由的。便随便称道

“我只是皇上后宫中一个小丫头，被打发到这里住着……。”

正说着那青釉在屋内听见说话声音，也以为是小白来了，抱着兔子就蹦出来，却在看到碧亲王的时候惊讶得将兔子落到地上。

庄黎觉得好笑，便提醒道“青釉快去奉杯茶来。”

青釉这才想起自己未免有些失态，忙急急忙忙的回了屋内。

“你叫什么名字？是冒犯了皇上？为什么会住在这里？”王碧问道。

庄黎是被皇上安排在这里的，这是当然，碧亲王也必定是知道的，可是他不可能想到这是因为庄黎的身份是戈雅公主，毕竟她身上可是找不到半点西凉的血统。

青釉已经搬出来一张凳子让王碧坐下，又去倒了一壶茶来。庄黎便给王碧倒上一杯，也坐回椅子上。

“我叫庄黎。”

“庄黎？能够将女儿嫁到王室的官员中可有姓庄的？”

“我可是没什么背景的，所以只是个才人而已，也确实是因为没规矩犯了错才会住到这里，整日里见不着两个人，倒是闲得难受……”

碧亲王盯着庄黎的脸，似乎想再看出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笑道

“这里确实偏僻，我于这宫中的些许事情也是闲人一个，比你只是多了些机会到处逛逛，小时候也来过这里，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居住。”

庄黎听了自然是觉得稀奇“亲王小时候来过这里？那你可是知道这里以前住过什么人？”

碧亲王一愣，仿佛庄黎问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看着庄黎好奇的眼睛确认她确实是不知道，他想了想，似乎叹了口气道

“当今皇上的生母，她爱清静，是极喜欢住在这里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小时候来这里玩，她还给我舀罐子中的糖煮水喝……”

这个答案让庄黎吃惊，在大漠戈壁，王素靠在她肩头睡着，嘴里叫着母妃母妃。

虽然很小在京城时候就听说过当时的皇上极为宠爱碧亲王，可那个时候王素和九王子王奕已经是有一方势力的王子，若是按照宫中母凭子贵的传统来推算，那王素的母亲也起码是略有荣宠的娘娘了，可又怎么会住过这里？

碧亲王看着庄黎似乎陷入了惊讶，然后是沉思中。倒是觉得好笑，接着道

“因为有她在这里，所以我还一直觉得到这里来是件挺幸福的事情……这里空下来以后，我都不愿意再往这里来。”

庄黎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来，这碧亲王竟然对皇上的生母如此怀念，可是说给我听的？看他那神情又是极为认真。

他本身就生得极为好看，若不是他对碧亲王的容貌早有耳闻，并且已经在这个时空经历太多的话，或许会认为他必然不是凡间之物。此时他就坐在自己旁边，这满院的花朵都在映衬下失色。

“若是你想念她现在也可以去见她啊？”

庄黎此话一出，便看见对方几乎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又在瞬间平静下来

“你果然是刚进宫来的小丫头，皇上的生母已经去世多年，你说这话可别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

庄黎自然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要起来跪到地上，这话若是传出去，她的小命还能保得住。

“你也别怕，知道她在这里住过的人不多。你这里我一路进来，苍蝇都没见着几只，你怕谁听见？”

他伸手到庄黎头顶，给她拈去刚落到头发上的绣球花瓣。一瞬间让庄黎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若是我想念她，今后或许可以来你这里坐坐……”

自从知道这梅园曾经住的竟然是皇上生母之后，庄黎心里的疑惑是更多了，这碧亲王对皇上的生母如此怀恋，皇上的生母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难道自己第一次在赵老爷府上见到王素的时候他母亲就已经去世了？

这个答案倒是无比可信，毕竟王素的个性似乎是多疑又独断的，像个小魔鬼。

而知道了这个院子曾是皇上母亲梅妃住过的之后似乎一砖一瓦又多了些特别的味道，虽然未曾了解过那位梅妃，却从碧亲王的口中感觉到她似乎是个温暖柔软的女人。

可知道她的儿子竟然登上了王位？她年纪应该不大当年是怎样去世的？生病？

庄黎自然是想不明白，只是知道这个秘密让她心里生出一股温暖来，一个母亲曾经住过在这里，和自己坐着同样的竹椅看着同样的天空。

到底心里的憋闷如被水稀释过一般。

还有那个碧亲王，虽然第一次见到，自己当然有些防备，却还是感觉到他是有些亲切的人。若他不是亲王这样高冷的身份，也没有参与统治之中，这样性格的人，应该能和自己成为很好的朋友。

黄昏的时候小白也过来了，和青釉打闹起来已经从那个脑袋有些脱线的小白少年成了一个疯小子。两个人从屋里追到屋外，又绕着水井撵起来。争抢着一串小石子。

那青釉玩风了，凑到庄黎面前献宝。

“青釉，那是小白让着你呢。”

“我可没让他让着我！”

庄黎懒得再理会这两个幼稚的孩子，小白这次带来一提拉粽子和一把烟花还有两个香囊。庄黎拿过来就闻到很浓的艾草味道。这才忽然恍然大悟，要过端午了啊。

她在西凉呆的八年中可没有过过端午，几乎都遗忘了这事，而凤朝自然是要过的。不知道会不会赛龙舟。庄黎告诉青釉想要凑热闹也可以跟着送饭的太监去看看，只是低调些凑凑热闹便赶紧回来。

当然自己是不方便去的，皇上要她做个透明人，让大家逐渐忘记戈雅公主的事情，她这张脸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知道跟西凉公主是没有什么关系。

夕阳落下，小白便几个起伏又消失在楼阁之间。

庄黎回屋坐在铜镜前，她整日呆在这梅园之中，自然不用打扮，不用墨粉描眉，有时候头发都懒得挽起来，只用简单梳洗就可以上床休息了。

她望着那铜镜中的自己，脸庞越发精致起来，稍微一动便是眉目含情，不施粉黛也已经足够迷到多少人，这几年她少有照镜子，每次都发现镜子中的自己是越发陌生起来。再没有半点当年那个黄毛丫头的影子。那种清秀的漂亮很是特别，若是她生在青楼，或许会远远超过当年柳依依的繁华。

她想起赵瓷那个红颜薄命的母亲，赵老爷的五房太太，可也曾经是名动京城的名妓，以前那些街坊将她吹捧得太神庄黎还不相信，如今看到自己的模样。

“大概是越来越像她了吧……”庄黎灭了蜡烛，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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