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顿时气急,被欺负过后功夫还一同被羞辱了,虽然她平日里便是这样一幅没大没小的脾气,可到底公主的威严却是实打实的足,萧皇宫上下从来没有人敢杵逆她。哪里能忍下这般的欺负,顿时心中更为愤怒。连日的悲痛和羞愤似乎在这个时候发现了罪魁祸首一般,真真动了杀机。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与面前这个无耻的男人玉石俱焚。
“我今天必然要杀你。”她环顾四周便是看见一个青玉的花瓶。顿时更觉得冒火。这度月楼的风格是西凉和大凤的建筑相互结合而修建的,而这个青玉的花瓶正是大凤的产物。戈雅一把将那花瓶抓了过来,就对着那楼兰公子就扔了过去。
那花瓶虽然贵重,楼兰虽然心里痛,却是也不接手,西凉公主近日来受到的委屈,到底是要发泄出来的,于是他只是微微的侧过身,让那花瓶从身边划过,摔碎在地面。接着捧着公主刚才被自己夺过手的佩刀公共顺顺的递到了公主面前。
戈雅没有想到那厮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又透着奸商几分机警的楼兰公子竟然能有这般身手,虽然好奇,却是更没有想到他会将夺走的佩刀又恭恭敬敬的递到自己面前。
一时之间心头的怒火还在燃烧,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他,拿过佩刀就抵在了那楼兰公子比女人还要白皙的脖子上。刀尖入肉,能够看到殷红的鲜血已经开始从皮肤下层渗了出来。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她说的时候带着疑问和怒火,瞎子都能够看出楼兰公子的功夫不知道比自己的要好上多少,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愿意束手就擒。
“不怕,公主不会杀我。”
“你就这么肯定?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有这般伸手,却是不愿意去保护西凉的边境,躲到青楼中日日过着这般逍遥日子,我不削与你这般人为伍,我为何不杀你?”
楼兰心底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公主年纪小,如今还要自己好生教导看来。
“公主可曾知道西凉的愿望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让戈雅彻底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这个向来奇怪的楼兰公子又是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可是却是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回答着那个男人的问题。
“西凉?国泰民安?”
“那要怎样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把大凤的军队统统赶出去……”
“又要怎样才能将大凤的军队赶出去呢?”
“……”戈雅一时语塞。这确实是个问题,按道理来说,那自然是用西凉的军队将大凤的军队统统赶出国境线以外,可是现在西凉有军队吗?又有能够带兵打仗的人吗?
楼兰公子看这小公主总算是开始思考问题了到底是安心下来,开始说自己憋了很久的话。
“公主希望国泰民安,知道西凉的百姓如今需要这些,这些都很好,很不错……”
他说的很缓慢,好像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长辈,带着格外的关怀一般,一瞬间似乎将刚才自己对王权的挑衅都抛到了脑后,如今每说一句都极为仔细,也考虑到了公主的感受一般,带着思考和认真。
“可是公主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些呢?如今西凉虽然节节败退,可是到底伤亡不大,西凉还有人啊,公主需要的便是能够将西凉聚集到一起的一个王。”
戈雅没有说话,看着他,目光已经不是刚才那般凶悍,可是那把刀还是固执的抵在楼兰公子的脖子上,只是不如刚才用力了。
“公主需要的国王,便是西措,而如今西凉人都以为西措王子已经死了,戈雅公主也已经远嫁大凤,西凉王朝已经完了。这便是如今西凉的局面,也是大凤人希望看到的局面。
虽然公主觉得面前的情况已经一塌糊涂几乎遇到了绝境,可是我却是不这样认为。”
他缓缓的伸手,将戈雅抵在自己喉咙边上的刀锋移开,整个过程不容置疑的,却是带着某种力量,让戈雅不得不听他安排。
“可是西凉如今并没有缺少什么,西凉的王子虽然重伤,却不是无药可救,西凉的公主虽然在青楼如你觉得的老鼠蝼蚁一般生活,却并没有远嫁大凤。不知公主能否明白一个西凉平民百姓的心呢?你和王子才是我们心中最为重要的保障,只要你们还在,西凉就永远都不可能灭亡的。”
戈雅没有想到楼兰会说出的竟然是这样一番话,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段时间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心中的某些一直相信的事情已经轰然倒塌,周围没有朋友,没有哥哥的安慰,很多很多……她只觉得羞愤,觉得大凤毁灭了她珍贵的一切,却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她如今的局势,冷静下来想想怎样才能为自己的国家亲人做到自己应该做的。
她失去的,便会夺回来。
一定要夺回来……
“大凤不久后就会发现被送过去和亲的戈雅公主是假的,便知道您已经成功躲起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可是却是给了我们宝贵的时机,尽力隐藏你和王子,医治王子的伤势。公主,你若是长大了,能够承担起西凉在你身上的责任了的话,你起码最先要做的,便是不要让你的朋友白白死掉,好么?”
他最后说的这段话极为的缓慢,充分的考虑到了公主的情绪,却是又不容置疑的将最最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戈雅面前,让这个未及二十的女生身上的伤疤再一次被血淋漓的揭开。他就是要她知道,她是西凉的公主,就算如今落魄不堪,也是无数人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才给她争取到的机会。
戈雅的手垂了下来,一瞬间几乎有些无法站稳,她直直的后退了几步,几乎就要跌倒,可是却在最后咬着牙支撑起了自己,眼泪却是不断不断的落下来,模样俏丽非常,让楼兰公子不经心疼起来。
“庄黎……”
那个女人跟她一起走过了一个个春秋,无数的时候,陪伴她,支持她,帮助她,是她唯一的伙伴。可是那个女人就那样决绝的踏上了一条死亡的道路。她还想着她终会嫁给自己的哥哥,成为自己大概除了自己未来的丈夫以外最为亲密的人。
她们曾经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也彻夜卷曲在天鹅绒的被子中长谈,以为自己的未来就像身边的小火炉一般温暖而美好,可是到如今剩下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庄黎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躯被大汉抓起来对比之下如同野兽一般,那张满是污渍的小脸却充满了某种倔强的神色。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孩子,有那样倔强的神色和固执,她满满都只想要保护好她,她是公主,她想要什么,都会得到。她的剑能够射穿最结实的铠甲,她的卫兵足够保卫那个小孩子的安全。
她那样迫切的想要保护她的安全。
可是她现在满脑子的记忆的是庄黎将她推开的神色,倔强的如同当年她救下的那个小姑娘一样的不屈不挠。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那种剜骨的疼痛更像是一种恨深深的刻在了骨髓之中。
她攥着拳头,眼泪却还是不断的往下落下来……
楼兰公子脖子上的伤痕不深,只是少量的血迹顺着脖子流下来,停留在他绣着茉莉花的衣领上。
那花花朵朵的绣绢衣原本是极为夸张繁复,这个时候却是让人觉得有几分柔软的和蔼。他平时犀利尖刻的眸子此时也再度温柔了几分,将面前的小丫头揽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安慰。
这个国家公主大人,将来还要扮演更多更重要的位置。
“别怕……”
“……我不想让她死……”
“我知道……”
“……”她哽咽着无法再说话。靠在那个男人怀里。
“公主殿下,我楼兰发誓,誓死效忠您和西措殿下,无论如何,将用毕生之力助西凉再度崛起。”
他说的很认真,收齐了往日的玩味。格外的虔诚,安慰和保护着怀里这个孩子。
他虽然周游列国,热爱各地的文化,喜好那些花里胡哨的各色装饰,骨子里却到底是地地道道的西凉人。
他便是拼死,也会保下皇室的命脉,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搀和到权利的斗争中去,虽然天资聪慧,年幼就已经展露了格外的才华,可是他却是从来都只想过要做一个富贵闲人,或者一个格外富贵格外闲的人。
但是如今的局势,确实超越了他的意料。而他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落梨花推开门,看见戈雅已经红了眼睛却是格外的倔强,转眼看见一旁的楼兰已经恢复了常态还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公子?”
“王子殿下现在怎样?”楼兰问。
落梨花摇摇头,却是看到了楼兰公子脖子上的伤口,一时间也猜到了七八层。没说话,只是去柜子上取了创伤的药膏给楼兰公子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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