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画地为牢

庄黎并不会做桂花糕，小时候的桂花糕都是母亲做的，她已经养成了等着吃便是的习惯，也没有想过去学，如今桂花倒是收集了好多，却拿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最后只能让青釉去御膳房找会做桂花糕的嬷嬷过来对月楼教她，再自己反复试验，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感觉到母亲的味道。

庄黎只能叹了一口气，盯着自己面前的糕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原本还想着若是好吃，便给皇上送过去。应那句要栓住一个男人的心便要先栓住他的胃……可惜自己做不到。

她还是习惯给皇上奉茶，她不能说皇上近日以来更忙了，因为王素一年四季几乎一直都很忙。

可是他还是察觉到隐约有些不安，但是到底还是说不上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她如今住到宫中来，可是依旧没有机会与王素长期见面，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在王素的御书房安静下来的时候，便从对月楼和御书房之间的小门过去，像以往那般守在茶坊之中。

秋天的景色自然又是不一样，天气转凉。从茶坊间掠过的风带着甜甜的桂花香味。似乎是一种丰收的味道。

而当人能够在花香和茶香之中安然入睡的时候会在心中升起一种莫大的满足感，她将茶室同御书房相连的门打开，想让王素也闻到这样的香味。那个人忙着批阅着各种各样的折子，秋收了，各地也该上贡了，还有边境上的国家，繁多的事情几乎将他困在了那张龙椅之上。庄黎便也就只是在茶坊里静静的陪着，可是等到她醒过来，却是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对月楼的床上。

青釉守在旁边道

“小姐，是皇上早上才将你送回来的。”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里也带着一夜未睡好的疲惫。她头晕的毛病并没有好透过，只是每每闻到桂花的香味，似乎好像母亲就在自己身边陪着，这倒是让她心里觉得格外温暖而舒适。

她有的时候萌生出一种恐惧，因为最近总是想起母亲，想起母亲为她而做的桂花糕，想起母亲为她缝制的书包，她心里不得不装着一种危机，难道老天要让她回去了。

她到底是有许多的舍不得。

“小姐……”

“怎么了？”

“皇上早上抱你回来的。”

“我知道。”难不成还是李公公将她抱回来的……

“皇上走的时候，吃了一块……你做的……桂花糕……”青釉的声音已经越说越小，最后小到庄黎都听不见。

“什么？皇上他……”

庄黎抬头便看见，桌角上那盘连她自己都嫌弃得不得了得食物。

不由得责怪起青釉来。

“你怎么也不拦着他……”

“拦不住……皇上一听是你亲自做的，无论怎样都要吃的……”

“……那，那他吃完说什么了？……”庄黎此时脸色刷白，如同冤鬼一样的看着青釉。

“皇上……皇上，铁青着一张脸就出去了……”

如今庄黎只能也铁青着一张脸继续默默地钻进了被子里。

庄黎下午不在，奉茶的通常都是李公公和一个小太监，等到晚上庄黎再过去找王素，那小太监就会自觉地将茶房腾出来。

虽然自己总是想着能够陪王素熬夜，可是几乎自己都已经因为困倦而睡着了。而每每在半夜醒来的时候，王素还在灯下，没有丝毫准备休息的打算。所以庄黎想着为什么千古帝王总是没有人们所想象中活的那么长，到底还是有常年累月透支身体的原因在。

傍晚的时候庄黎估摸着御书房应该已经只剩下皇上一个人了，便起来准备过去。她整日都在这对月楼中，并不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走到御书房门口竟然发现李公公守在外面。

“皇上还在和大臣们密谈，娘娘若是要见皇上，便明天再过来吧。”

这个结果倒是庄黎没有想到的，竟然现在还有大人在御书房？为什么？她只能怀着满腹疑问回到对月楼中。似乎在忽然间再次变得无事可做。

自从她回到宫中便再次过上了被圈养在宫中的生活，若是说起来并不觉得难受，她在宫中度过的时间也不短了，况且如今还有她的爱人在。只是独自回到对月楼中，日子似乎再次变得更加漫长起来。

不过或许这样也不错，不缺吃穿，心里也不空着，能从对月楼窗口看到御书房的灯光。

还有什么不甘心呢？她不就是一直都想这样生活吗？

这就是自己将来的生活。

并且比起来她已经比其他宫中的娘娘，才人要好得太多了。因为王素的时间一共有十分的话，或许九分都花在了国家的事情上。但是剩下的那一分，通通都在庄黎那里。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凤朝，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而并不是现代。她爱上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能够维护到她这样的小生活，她到底应该觉得满足。

女人若是一个人呆着，便一定会胡思乱想起来。早上起来发现秋高气爽，便拉着青釉出门走走，也不能总在朝前或者御书房晃悠。那么选着的地点就只能去后宫了。她想起碧亲王带她去过的那一片荷塘，便拉着青釉也过去，可是毕竟两个人对宫中的路线都不算熟悉，竟然错路路过了惠和宫门口。

庄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惠和宫的时候的样子，大气，晶碧辉煌，和她的主人一般高傲而优雅。有着要对整个国家母仪天下的大义。

也是在那个女人身上，庄黎竟然能够体会到她的爱恨。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被荣耀喂养的女人。

可是如今呢？又能够剩下什么？

也或许她穷尽一生都看不清自己的对错。

惠和宫的门紧紧的闭着，门口也再没有守门的小宫女。每日会有老嬷嬷过去送饭，衣食住行一样不少。宫女丫鬟一样不缺。可是却再也撑不起当年的荣耀。她在里面寂寞终老，再也走不出当年天真年少的时候想要的那道宫门。

荷塘中的荷花早就已经凋谢干净了，只剩下枯萎的荷叶还在荷塘上晃悠，让人看着心中也觉得空空落落的。

她注意到没有人提起碧亲王。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再出现在朝堂上。

难道又被皇上派出去了？没有人给她答案。另外李良笑也毫无音讯，这样庄黎心里多少更觉得空落，她似乎得到了不少，可是也失去了很多。那种莫名的情绪一直在她心里盘旋，支配着她的欢喜。

荷塘的边上依然靠着两条小船。她并没有上船去，如今这湖中也再没有什么景色值得观赏。便坐在荷塘边上，双脚悬挂在水上方，每每一闭眼，一睁眼之间，仿佛过去很多华年。

这宫中或许历来就是这样，每年树木都会再度变绿，花都会再开。宫中的人在其中忙忙碌碌，没有办法阻止时间的斑驳，便就这样任凭它逐渐侵吞掉自己的年华，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御书房院子里的厢房东西早就被搬到了对月楼，庄黎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清点了一遍，戈雅当年的嫁妆，珠宝，不少自己这些年舍不得丢掉的小玩意。有些东西，甚至已经跟了她十几年。

将其中值钱的珠宝都收起来，装在一个木盒子里，等到云断过来的时候便请他带出宫去交给郑伯。

说起能够看见云断，大概是如今庄黎在这宫廷之中除了看见王素之外最让她觉得高兴地事情了。

庄黎很明白就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因为她如今，真的是宫中的人了。完完全全的成为了这宫廷之中的一部分，虽然皇上极力给她自由，但是她也已经尽量做到其中要注意的规矩。

可是不管怎样，云断却是永远都没有便。在兵场上打打杀杀，去帮郑伯教教孩子，帮皇上外出办事。他没有宫中的脾气，也学不会宫中的奉承。

所以云断每每进来宫中都是一副格外嫌弃庄黎的嘴脸，说着庄黎的闲话，打打闹闹，这种时候，日子便过得格外快……

如今连最笨的奴才都已经意识到了瓷妃虽然住在极为不起眼的对月楼，可是却瞎子都看得见皇上所待她的不一样。所有人无不恭恭敬敬，生怕庄黎一个不开心，便将她们都送到断头台上去。不管庄黎怎样做到谦和怎样照顾好她们。

大概私下里已经传出皇后落马就是因为她啊……所以那个女人才不像是外表所表现得那样简单得话来……

庄黎在宫中的其它角落里听到过这样的传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责备，在两个小宫女怕得发抖的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开了。

大概这些话在封闭的宫中两天就能传得更热闹。

于是庄黎连对月楼也懒得出了……似乎她给自己画出了一个无形的牢狱，她困在其中，并不想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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