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杂物房里面尘土飞扬,到处结了蜘蛛网。早些年被大雪压坏的屋顶也早已被人休憩。
陆晏在里面翻找着,灰尘很多,她也并不在意。终于,她在角落中找到了一只长长的盒子。她吹掉上面的灰尘,将其放在桌子上。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伸出手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那幅画像。
十八年前,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与她同样女扮男装之人,她的心不在像从前那般静谧,有些活跃,总是会想起那个人。可是,萧宁是女子,于是,她退缩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了。直到后来她知道萧宁是萧楼之之女,她也曾埋怨过,气愤过,为难过,伤心过。而萧宁在她面前被人带走,她也没有勇气去追。
三年后,西域圣教来袭,陆晏再次见到了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已经变了,成为了圣教圣女,更被一叶蔽目所控制。在圣教的那段日子,是陆晏最不愿回首,最不愿想起的往事。无论是看到她和陌生男子行那样的事,还是她与她做那样的事,她的心都很复杂。恢复以后,她恼她,恨她,怨她,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可是,萧宁恢复过来以后,满心自责,为了不让她因为那些事而烦恼,在那一天,她最后用出了一叶蔽目。
陆晏不再烦心,不再忧虑,不再伤心,不再……记得她……
直到十五年后,直到叶倾瑜出事,陆晏终于流了泪,终于解开了一叶蔽目。如今回首往事,她以为自己会怨恨,会羞耻,会恼怒,可是没有,她只是有一些放不下。
她承认,她是喜欢过萧宁的,无论萧宁是男子,还是女子,是她的朋友,还是作为圣教的敌人,她都是喜欢过的。只是,她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可是现在呢?她究竟是否还喜欢着萧宁?还是在怪她?陆晏不知道,也分不清楚,只是脑子里很乱,心中很乱。
陆晏打开画像,画像中的人身着一身蓝衣,发丝垂在胸口处,但是画中人的脸却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陆晏想起十五年前那场大雪将屋顶压坏,她走进来,发现了这幅画像,但她当时只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过客,一个再也不会想起的人,一个永远也不会在意的人。于是,她将画像置之不顾,任它被风雪侵染,任它变得潮湿,任它慢慢受损。直到下人修葺了屋顶,收好了画像……
“阿晏,不要恨我,也不要想起我,更不会在乎我。于你而言,我不过一个不入眼的普通人,我们的过往不过也只是一场梦,你不会因为我们之间那些荒唐事而觉得心乱如麻,不会忧愁,更不会心烦。没有屈辱,没有伤心难过,没有恨,没有喜欢,没有一丝的牵挂和在意。最后,阿晏……”她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杀了我……”萧宁用最后的力气推开她,剑刃也随之拔出,眼前被鲜血染红,变得模糊,甚至看不清那个缓缓倒下的人。
“恐怕不单单只是一个晚辈吧?能让阿陆流下真情之泪的,想来是最重要的人。不过阿陆,前尘往事已然过去,那些人和事都已然消失,阿陆应该向前看才是。”
模糊的画像,最后的一叶蔽目,一切都让她忘记从前,忘记那个人。也许阿念说得对,她应该向前看。
月色溶溶,清风拂来,飘来一阵花香。
叶倾瑜终于醒来,眼前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陆晏。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以为,眼前的是幻觉,是死前所见到的最重要的人。
“我答应你了……”陆晏看着他,正是眼前的人让她终于流了泪,让她可以好好面对自己的心,前尘往事也好,正在经历的事也罢,如今的她,才是完完整整,做下任何决定都是出于自己的心。
叶倾瑜愣着,答应?他想起那日醉酒说过的话:“陆晏!你可愿嫁给叶倾瑜为妻?”
她说,她答应了……
数月后。
明媚的阳光下,万里无云,清风徐来,风中带着淡淡的香味,带着淡淡的甜。
叶倾瑜站在陆晏门前等候着,像以前一直望着她的房间,他的手中拿着一张请柬,红色的请柬。
房门轻轻打开,一个红衣女子缓缓踏出,一身红衣如火,一头青丝垂下,如瀑秀长,修长的玉颈如凝脂白玉,脸上蛾眉淡扫,一双眼眸如水。
叶倾瑜呆呆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容颜,此刻的她,不比那些韶华之年的少女差,相反,她更美,更迷人。
陆晏走过去,停在他跟前,缓缓伸出了手。
叶倾瑜有些发愣,傻傻的样子很是可爱,他回过神来,便伸出手,轻轻牵起她的玉手。
两个人十指相扣,并肩而行。
陆晏望着他手中的请柬看了一眼。“许久未有什么喜事了。”
“我也同样。”叶倾瑜拿起请柬看了看。“想不到漠小姐的病竟然痊愈,而师父也答应他们在一起了。”听闻漠晚舟与漠晚吟一直恳求,漠南才终于同意。漠南与漠晚吟解除了父女关系,晚舟与晚吟也不再是兄妹,倒是这么快便要成婚了。而且漠晚吟的病也被神医雨落医好,当真是双喜临门!
陆晏笑了笑:“我是说,我陆家,很久没有什么喜事了。”
叶倾瑜突然明白过来。“晏儿!”他紧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对。“待参加完他们的婚宴,我想晏儿成为我的新娘!”
清风徐来,桃花的花瓣飘飘而落,从他们身旁飞过,落在他们的身上,发丝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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