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如镜（七）

大雪漫天，很快将她的青丝染白。我走到她的面前，慢慢地半跪下来。我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用手就着雪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她爱美，即便是走，也应该干干净净地走。她的眉宇间尽是孔雀翎毛，但我却很喜欢她半妖化的样子。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位迷失在人间的孔雀公主，等待着一个人来救赎。

“只剩你一个人了，你的目的都达到了。该歇一歇了……”十三年的相思太苦了，如果我不能代替焰焚情，至少也让她少受一些苦……

她看着我，恍然大悟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如果是你动手，那倒也不错。”

我看着她澄净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眼泪。哪怕是死了，灭氏一族也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这具可以用来实验的尸体。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一具尸体，但我做不到。

我与她额头相抵，眼泪悄悄落下:“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辱你的尸身。”

“我相信你。”

雪落在我们的头顶。我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一刻。这一刻，我在她的眼里不再是焰焚情。雪落头白，我这也算是与她共白首了吧……

我握着那枚孔雀翎，咬住了自己的唇。我不忍心下手，但我必须下手。

在嘴唇咬破的那一瞬间，我用孔雀翎刺进了她的妖魂印中，我的灵魂也仿佛被戳破了。明明已经可以忽略痛觉的我，却感到心痛。

孔雀的身体向前栽倒，我正想接住她，却被一股掌风掀飞出去。

当我再看到孔雀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别人的怀抱中。

那人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灰色衣衫，除了眼睛以外，整张脸都掩盖在面具之下。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其中露出的一抹皮肤上布满了烧伤的狰狞疤痕。

那双眼睛，我从镜子里看到过太多次了。

“是……你吗……”

她仅凭着一双眼睛认出了他，而与他有着同样一双眼睛的我一败涂地。

我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用染着血的唇轻轻吻在他嘴唇处的面具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血色印子。

我的心就像那只孔雀真身，破碎成了虚无。我顾不上被指甲刺破的掌心流出粘稠的雪，也顾不上这些血液染红了脚下。

原来她两次都没有亲吻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不是她真正的爱人，哪怕我们有同样的脸。

看来，我连做一面镜子都是失败的。

我看着这个男人妄图从天地间找回已经灰飞烟灭的她，心里那嫉妒的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我得不到她的心，就连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他的怀里。

我站在一边，贪婪地看着她，想把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印在脑子里。当他把我按在墙上，眼中涌动杀意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怕。

她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没有心的人，还怕什么呢？

他躲了她十三年，她等了他十三年，为他流了十三年的泪。说句实话，如果我的心没有死，我真的会杀了他，可是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看着这个我恨了八年却又深深嫉妒着的男人，看着他吐血，又想起自己与她在一起的种种，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笑得直不起身，笑得眼泪直流，“傻子！都是傻子！她明明知道我是个冒牌货，却还是忍不住走进陷阱！”

“我灭蚀镜更傻！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个替身，竟然真的动了心！哈哈哈……”

她不在了，我答应她的事还没做完，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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