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篇（一）

洛神作为清夜妃子的首徒，不仅在阁中地位极高，同时也是嫁的最好的那个。从小相识的丈夫江无痕对她体贴入微，视她如珠如宝。

但清夜阁的人都知道，洛神还有过一个追求者，灭境寻字第一人，灭寻雁。

当年灭寻雁可是凭一己之力擒住了洛神，却因为输给了江无痕一招，这才放走了她。从那之后，洛神便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甚至在这次洛神为救江无痕而陷入休眠时冒着生命危险帮她取来了凶兽独龙蜥的舌头，他也成为了能够进入清夜阁的第一个灭境人。

本想去探望洛神，但他却遇见了洛神的师妹，孔雀。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且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的家族要你清除清夜阁，清除洛神，你要怎么办？还有，对于你们灭境的那些计划和所作所为，你真的就没有深入想一想吗？”

“你们总说，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诛杀特殊血裔，保护普通战者，维持澜域的秩序，可是你想一想我师姐！她做了什么坏事？你们杀掉的那些人，真的都是因为身怀特殊血裔，四处为非作歹了吗？”

孔雀目光如刀，看得他汗流浃背。曾经杀掉的那些人，他们的面孔在灭寻雁的脑中不断浮现，这使他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他已经没有脸面去见洛神，怔怔地转身离开。

从前还未觉得，可是今天被孔雀这样一问，灭寻雁真的开始迷茫了。

爱情不就是爱情吗？为什么要和身份扯上关系？他这些年听从家族安排不停地杀人，可这些人为什么要被杀，他一点也不清楚。莫非他真的错了？莫非他的家族真的错了？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洛神时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很内疚。

坐在当年江无痕救走洛水涵的那处悬崖边，灭寻雁一口口地灌着酒。

自从江无痕请他去千醉坊喝过一次酒之后，他就爱上了千醉坊的招牌酒之一，冰霜叹。一口冰霜叹下去，一股冷冽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到腹中，连带着心也凉了下来。他在崖边坐了许久，可是酒却越喝越闷。灭寻雁心烦意乱，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扯下了身上的金色大氅。“呛啷”一声拔出了金色的佩剑，手腕一抖，金色剑锋借着午后的阳光大展锋芒，化为道道金色剑影。

灭寻雁的剑越舞越快，思绪也越来越乱。洛神整个人呈半透明状浸在药液中的样子对他来说太有冲击力，而江无痕失忆时如惊弓之鸟一样的场景也让他难过。通过与他们的接触，灭寻雁能感受到他们并不是作奸犯科的人，而他们也的确是家族的目标。洛神是他第一个心仪的女人，而他的感情竟然因为身份家族这样可笑的原因而输给了江无痕。

“为什么？为什么！”狠狠一剑挥出，凌厉的剑气削去了祭坛旁边的一角石墙。

灭寻雁剑尖指着石墙，扬起手来将一瓶冰霜叹迎面浇下。散发着浓郁冰霜气味的酒浆淋湿了灭寻雁的头发和金色战装，几缕打湿的发丝紧贴着他的额角。他将空酒瓶随意一丢，胡乱扯开了两颗衣领处的纽扣，露出结实白皙的胸膛和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微醺的灭寻雁颓然坐在祭坛边缘，手抚着额头开始苦笑。

“老天！你是不是耍我！”

老天仿佛听到了他的苦笑，渐渐从阳光灿烂变为阴云密布，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对！就是这样！让我成为灭裔一族最为骄傲的孩子，却又让我遇见了洛神！”灭寻雁又取了一瓶冰霜叹在手，敲掉了瓶口的木塞后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在这瓶酒被喝掉一半的时候，阴沉的天终于下起了雨来。灭寻雁也不找地方躲雨，喝着冷冽的酒，舞着随心的剑。雨势渐大，灭寻雁的头发和衣服已经湿透了，雨水沿着他刀刻一般的下巴和金色的衣摆滴下，随着他的每一次挥剑而离开剑刃，绽放出澄澈的花朵。

忽然，灭寻雁猛地后空翻，落地之时单膝触地，手中的长剑也深深地扎进泥土里。他束起的头发因为刚才的动作垂在脸颊的一边向前方甩出一串水珠，淋湿的刘海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们已经看了很久了。出来吧！看一个男人因为伤情而喝酒很痛快吗？”

深深扎进泥土中的剑，将一根几近透明的细丝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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