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宫处处有琉璃,琉璃砖下莲花泣。
璃宫的整个前殿是一个大水池,只有一条琉璃通道通向尽头的那扇厚重的中殿门。近六米宽的长而笔直的琉璃通道边每隔两米就有一盏点燃的琉璃灯,再两旁是清澈的水,水中有近百条神仙鲤在冰心莲的花叶间嬉戏。
“哒、哒、哒……”年少的女子没有看通道的琉璃板下雕刻出来的形态各异的白玉莲花,而是注视着那扇门,从容地一步一步走过去。
七彩霓裳裙上的轻纱衣带随着女子的行动而微微扬起、摆动,被精心裁制过的衣裙将女孩的玲珑身段完全展现了出来。推开沉重的门,从琉璃中反射出来的温暖的光芒映亮了她的眼眸。在这片温暖的光芒中,她看到了一抹身影,孤单,冷淡。
“你来了……听絮语说,主上已经去了。”身影的主人发出缥缈的声音。
“冰隐长老,我……”女子刚要开口,就被那个声音阻止了。
“我知道,主上遗命,希望我可以出璃宫帮助你,是不是?”
女子身形一动,轻盈地蹲下身子,向身影行了一礼:“请长老出璃宫,帮助孔雀稳定清夜阁局面!”
“孔雀,”身影越来越近,那是一个清雅如天边云彩的女子,她像清夜妃子,也像洛神,“我不会离开璃宫半步的。”
她扶起孔雀,浅笑:“这璃宫之中除去经营店铺和分阁的长老之外,本应还有三十六位长老。病故六位长老后,如今只有三十位,三十位中最年长的薄丹长老,四十四岁,最年轻的长老,是我,三十二岁。我是第一个住进这璃宫的长老,那时的我只有二十一岁,你可知这是为何?”
仿佛又看到当年她自己走入这清净的璃宫之时,那单薄而决然的背影,孤单,落寞,还带着孤寂一生的觉悟。
“孔雀不知。”
“为情。”
“师姐为情,不惜动用禁术,而老师也为情,忍受心残之苦十余年,还有别的一些姐妹,也为情郁郁寡欢。但是老师与师姐即使香消玉殒,却还是含笑而终。冰隐长老,这情,到底是乐,还是苦?”孔雀美丽的眼眸中全是迷茫。
“是乐是苦?”冰隐还是那一抹淡然的恬静微笑,“心心相印,相互牵挂,是乐,相思辗转,痴心错付,是苦。”
“那……”孔雀还是不明白。
“当年我离开清夜阁出嫁,除了与阁里有关的以外,无论他向我要什么,哪怕是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他,结果,我们两个根本就是错误……我命大,即使受了重伤也没有死……”冰隐的表情不变,仿佛是说别人的事情。
“我终于醒悟,一盏归零,一盏断情,断了一切伤心往事,归隐璃宫,此后独自修道,不问世事。”她微闭双眼,仿佛在回忆,“为情所困,这仿佛是咱们清夜阁女子的宿命。也许是我们的杀业太重了吧……”
“宿命?”
“女子一旦心动,便义无反顾,而我们不只是女子,更是杀手。杀手一旦有了软肋,便等同于将刀子递到了他人手中。”
冰隐突然看向孔雀:“主上,属下唯一能教你,能帮你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事。现在属下想问主上一句,主上可愿意断情绝爱?”
“断何情?绝何爱?”
“男女之情,相守之爱。”冰隐抬手,光芒一闪,化成一只精致的玉制酒盅,里面是一泓清澈的液体。“这绝爱世间无解,主上可要想好了。”
冰隐认真地看着孔雀。孔雀俏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是啊,她才只有十六岁啊,断情绝爱对她是不是太残酷了?可是,若是不能从这宿命中逃脱,她,也许就是下一个孟红妆,下一个冰隐。
“不就是不会有男女之情吗?我不在乎。”不知何时,那玉制酒盅已在孔雀手中,“老师和师尊将清夜阁和众姐妹的性命交给了我,我又怎么能让她们失望呢?没有解药正好。”
只是在那绝爱从咽喉滑落之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红衣红眸,嘴角总挂着妖魅与玩世不恭的笑,见到她,嘴里总是说着轻佻的话。
将绝爱一饮而尽,轻拭嘴角:“当年归零和断情是谁用的?”
冰隐露出一个清冷的笑:“我饮了一盏断情。我虽已放开,却不是尽释前嫌的人。当他明白了一切之时,却再也不会见到我了。这,就是我和他的结局。”
“冰隐长老,那你呢?就是为这个才早早归隐璃宫吗?”孔雀带上面纱,眼神已经变得清冷。
她这是为了报复那个负了她的男人,想让他面对自己的真心而后悔才故意做的这些手脚吗?看来,她对于那个人还是耿耿于怀,又何来断情呢?
冰隐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累了。”曾经,也许是为了报复,可是……
她单膝跪在琉璃地砖之上,恭敬地行礼:“属下璃宫大长老冰隐,参见二代主上!”
“我知道了。”孔雀不再说什么,转身缓缓离开。
这一刻,她心如止水,一朵鲜艳的九瓣莲花在她的额头缓缓成型。
她知道,自己真正成为了这第二代清夜阁阁主,清灵妃子。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冰隐送走清灵妃子,回到佛像前回想起了事情的后半段。
“孩子?”沙陵如遭雷击。慌乱地看向石岚,得到的却是她肯定的目光。
“没错。”慕雨眼神讥讽,“应该是你和她那天的……”
“小雨……”沙陌不想再想起,不想再提及那天的事,可是刚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如果她们的分量轻,那么我们再加一点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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