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告别

自己看着凤涛渐渐消失在了影像中，她此刻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真相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她只知道，世界上最疼自己的人没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凤倾哪里顾得上凤涛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倒在白泽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泽，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啊——啊——”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弄丢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倾儿，我的女儿，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

白染紧接着出现在了凤倾的面前，要是不是影像，那该多好啊，凤倾泣如雨下，抽泣的声音一次次的击打在白泽的心上，整个心脏被揪得生疼。

凤倾知道，这是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在对自己做最后的告别。她看着影像中的母亲，即使是在影像中，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

“娘亲，倾儿想你了，倾儿就不应该出来，倾儿应该与你们在一处的。”

凤倾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白染，但是，手指只触及到冰冷的空气。

“好倾儿，我的女儿，不哭~”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像个大花脸。但是没有关系，你听着，我白染的女儿，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等你这一阵过去，你就马上重整旗鼓，千万不能颓废，明白吗？”

“倾儿明白，倾儿知道了。”

凤倾将自己的眼泪抹去，抽抽搭搭的说说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最棒的，你可是我的女儿，咱们有多么长时间没有说过知心话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咱们母子二人就好好说说知心话。”

影像中的白染回过身去，将自己快要流下来的眼泪抹掉。

“不出意料的话，凤大哥应该告诉了你真相，你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或许你非常的不理解，也没有什么心里准备。本来我们是想要瞒你一辈子的，可是，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短了，短到，这些年，我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倾儿，你不会怪娘亲吧。”

白染说到这里，又红了眼眶。

“作为一个母亲，我没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陪伴在你的身边，甚至，还让你一个小小的孩子去面对那些严峻的挑战，我不配身为人母，我这些年来，不但对不起凤大哥，我也对不起你和你哥哥。”

白染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这眼泪就是不听话，沿着她的脸颊不住地流下。

“但是，倾儿，凤家对我们母子三人怎么样，我们的心里是清清楚楚。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你自己能感受的到，我也相信你更注重的是感情，而不是什么狗屁血缘。”

“这些年来，我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你不是凤大哥的亲生骨肉，但是他一直都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宠，他的真心我是看在眼里的。”

白泽看着白染，他虽然一直对他们心有芥蒂，可心里还是对他们抱有感恩之心。毕竟，当初的情形，实在是太过于可怕，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凤大哥为了我们娘仨活得舒服，活的自在，活的名正言顺，不去掺杂这府里的勾心斗角。他便一辈子没有娶妻，甚至就连妾都没有纳过，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为我们做的，我们总归换不清了。凤大哥膝下无子，所以他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孩子，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他是你们一辈子的父亲，你们不能忘。”

“倾儿，凤大哥待我们不薄，就算是你知道了真相，你也永远姓凤，永远在凤家的族谱上。你一定要记住了，这是娘最后嘱咐你的了，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一生下来，就注定，你不是一个平凡人。”

“倾儿，剩下的路，我们陪不了你了。你要坚持的走下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

“倾儿，你记着，你是我白染的女儿。我白染一生不为权贵低头，我白染生有傲骨，一世随心，从来都不去强迫自己干违心的事情。所以，你既然是我的女儿，我不求你以后会到达什么样的境界。惟愿你能潇洒快活过一生。好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不要为我们的死而伤心。你要做的，是将自己变得更强大，让自己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不是事情发生之后再去悔恨，那也太晚了，不是吗？”

白染冲凤倾笑了笑，她笑的很美很美，美的不可方物，好似她是天上的仙子，只不过是天上待得腻了，来人间走一遭。现在时辰到了，她又要离开了，在做最后的告别呢。

“最后，白泽，我们对不起你。”

白染微微鞠了一躬，画面定格，白染消失了。

“娘亲，娘亲，你不要离开我！”

凤倾哭喊着，伸着手，无论她在怎么努力的去触碰，那星光点点的，却总是也抓不住。

在凤倾的记忆中，母亲白染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比父亲凤涛更加严厉，即使凤倾明白白染是爱着自己的，但白染一直严苛的对待着自己，磨练着自己，这样的白染让凤倾总是有一种错觉，父母的角色好像颠倒了一般，煞是有趣。

可无论是谁，现在都要离开自己了。

一旁的白泽面对白染的道歉，也有些许的触动。心里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好像在白染道歉的一瞬间消失不见，身上轻松了许多。

也许，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只是不肯饶恕自己。因为没有实力，所以保护不了母亲，也保护不了自己。现在，也到时候了，该放下了。

白泽轻轻叹了口气。

好在，紧接着哥哥凤鸣天出现在了凤倾面前，

“小妹儿啊~”，

还是凤倾记忆中的玩世不恭的语气，这让凤倾暂时忘记了痛苦。

“你个大坏蛋！每次都是欺负完我就跑！！！”

“小妹呀，别哭。我就知道，你一定哭鼻子了，小时候你就爱哭鼻子，果然，就算是长大了，你还是爱哭鼻子，真是个小哭包。”

看着凤鸣天搞笑的样子，凤倾终于破涕而笑，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但在白泽看来，凤倾现在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倾儿，哥就跟你说一件事，你好好记着。”

画面中的凤鸣天眼角也含着泪，有着对世间的恋恋不舍。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罢了，他何尝不想要学着凤倾一样，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放纵一把，去看一看不一样的景色，看看千姿百态的人生。可是，作为身负血海深仇的凤鸣天，承担家族责任的凤家长子，他自己不无法放下，他没有权利忘掉那个男人。自己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半路夭折了。

“倾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凤鸣天吗？”

看着凤鸣天一脸正经的样子，凤倾还真有些不习惯。

“凤鸣天，鸣天。”

“咱们的亲生父亲叫鸣天，后来父亲意外死亡，我便跟随母亲到凤家，以父亲之名，冠以凤姓。”

凤鸣天的脑海中还有着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

“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亲还在，我那时候还小，总是缠着父亲陪我。现在想想，就应该在调皮一点，那样，父亲就能多陪陪我了，哪怕是训斥我，也好啊。”

看着凤鸣天如痴如醉的表情，凤倾不知道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到底长什么样子，真的那么优秀吗。

“小妹啊，你知道吗，父亲走的那天。说要给我带回来糖葫芦的，可是，我和娘亲就在那，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娘亲的肚子渐渐地变大，父亲都没有回来。直到凤伯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时我们才知道，父亲不会回来了，我的糖葫芦也没有了。”

“不过没关系，这些年，凤伯伯也对我们很好，好到，我都快忘了，父亲长什么样子了。”

凤鸣天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嗨，真不知道说这些干什么，实在是太难受了。”

凤鸣天擦干净眼泪，又露出了那副贱贱的样子。

“倾儿，你听好了。永远，永远不要再流泪。这世间因为你流泪而感到愤怒的人，今天就已经死绝了，眼泪只不过是弱者的低头。我们可以失败，但绝不认输；我们可以从容赴死，但绝不低头。这是我们的骨气，你可不能给我丢人哈。”

凤鸣天冲凤倾做了个大大的笑脸，可是凤倾分明看到凤鸣天眼角挂着的泪珠。

“嗯，就这样吧。对了！还有一件事，哥哥一直没告诉你。”

凤鸣天露出了贼兮兮的表情，引起了凤倾和白泽的好奇心。

“就是——”凤鸣天故意的拉着长音。

“你是我见过这世间穿红衣最好看的女子，母亲都比不上你~嘿嘿，拜拜。”

凤鸣天的声音渐渐模糊，一点一点的消失，直至不见。

凤倾愣住了，看着已经消失的画面，渐渐地低下头去。

“啊！哥哥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看着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凤鸣天，原本脸色已经黯淡的凤倾立马抬头盯着那个手舞足蹈的人儿。

“你以后要穿着哥哥最喜欢的红衣，替哥哥好好地活下去啊！！”

“这次真的要告别了哟，哥哥看不到你啦——”

“拜拜，我最爱的妹妹，凤倾。”

凤鸣天冲着凤倾招手，人影越来越模糊，看着已经消失的画面，凤倾仰起了头。

随后笑了。

笑的傻傻的，笑的甜甜的。

小时候，自己就喜欢穿红衣。每次一有新衣服，自己都会穿给哥哥看看，可是哥哥老是泼自己冷水，说一点都不好看。但是，凤倾每次都能看到哥哥眼里藏不住的惊艳，自己就知道哥哥骗自己。

原来，哥哥真的是骗自己。

哥哥以后多骗骗倾儿啊~

可惜，没机会了。真的，没机会了——

“你们，再——见。”凤倾艰难的说出最后一个字，闭上眼睛，泪珠划过脸庞。

这世间只剩自己了吧，好像就没有亲人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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