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国。
丞相府。
“月儿,最近这些玩意都玩腻了,你想的点子也是无趣,那傻儿怎么可能比得过小白。”女子娇哧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刚刚说话的女子是赵府的二小姐赵襄,她正在和赵府三小姐赵月说话。
丞相的女儿极少,偏偏她们二位最得丞相赵长陵宠爱,平日里可是无法无天,在街上嚣张跋扈的玩腻了,现在想晚点新奇的。
她们在后院角落里让人筑起一圈低矮的围墙,将豢养的几条大狗丢进去饿上几天。
等饿得差不多了再扔些吃食进去,平日里温顺的宠物也会变得残暴恶狠,看着爱犬为了一点肉块而互相撕咬得遍体鳞伤,她们不觉着心疼,倒是饶有兴致。
可玩了些时日也觉得乏味了,于是三小姐赵月想出了新点子,把家里那个傻儿丢进去。
她们口中的傻儿正是赵府大小姐,赵长陵的嫡女,她们的姐姐,赵徽瑜。
她们把赵徽瑜关在房内饿上两天,然后再把她像狗一样丢进围墙里,看着她和饿疯了的狂犬争食,想想都觉着有趣。
但赵徽瑜从小体弱多病,根本不是那些疯狗的对手,随意一只狗在她身上撕咬一口,她就痛得蜷缩在地上,忍不住地掉眼泪。
真是无趣,这傻儿只会在地上哭吗?
“嘶”
赵徽瑜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浓浓的血腥味窜入她的鼻腔。
她下意识地活动身体,全身却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
那些恶犬咬伤的伤口因为她的扭动而再次裂开,血液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上。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诸葛果疑惑着,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伸出伤痕累累的右手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本是高隆的腹部现在却平扁,看来她的孩子已经流产了。她的手也不再是白皙而坚韧,上面满是老茧,细小得让人心痛。
诸葛果缓缓闭上双眼,将杂乱的记忆慢慢捋顺,过了一会,她明白了一切。
她死了,可现在又活了过来,想必是阎王爷不忍心让她这样含冤而死,就让她重生在了苍月国的丞相府,苍月丞相赵长陵的长女赵徽瑜。
她的内心痛苦,灰暗而又绝望,可她已经不能再死一次了,她要复仇,为了自己,为了孩子!
呵呵,荀子若,诸葛仪,若天不绝我,我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时间如涓涓细流般消逝,诸葛果狂躁的内心平静下来,她清理完所以记忆后发现她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叫做赵徽瑜,在她出生之时母亲便难产去世了,家里人认为她是为
克星,而之后她又正巧是个傻儿。
父亲赵长陵觉得她就是个祸害,幸好娘家那还有人,不然赵徽瑜早就被偷偷勒死了。
于是接下来的生活中,她天天被自己的妹妹们虐待着,只要不高兴就把她关在房里,不给她饭吃,说不定还会拿鞭子在她柔弱的身子上留下一道道青紫印记。
而所谓的父亲对此不管不顾,甚至暗中默许一切。
赵徽瑜就在这样的痛苦中长大,而现在自己的两个妹妹变本加厉,把她饿了好几天,又丢到狗圈中同恶狗抢食。
一个食不果腹日夜劳累的弱娘子怎能抢得过恶犬?
那些恶犬已经没有理睬赵徽瑜,而是前仆后继地争夺地上的残渣。
两位小姐携手离开,只剩下赵徽瑜在狗圈中瑟瑟发抖。
至此,诸葛果已经意识到了赵徽瑜或者说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了,简直是人神共愤。
诸葛果慢慢爬行到了角落,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避开那些恶犬的视线。
她已经精疲力尽了,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痛的。
围墙外传来下人的议论声,诸葛果无力地将脑袋靠在墙壁,微眯着眸子细细听着。
“听说了吗?晋王凯旋而归,陛下亲自出城十里相迎。晋王不愧是兵仙,以八百人力挫神凰十万大军,而且据说那个诸葛果也战死在了南阳。”
“八百破十万?晋王还是人吗?”
“嘿嘿,陛下亲封的白衣兵仙能是普通人吗?这皇城附近的酒楼都被包满了,那些世家贵族的千金和少爷都想一睹兵仙风貌呢,咱家几位小姐也去了。”
“哦~怪不得今天没看到两位小姐来欺弄这傻儿了。”
呵,兵仙秦墨?如果不是那狗皇帝存心害我,我岂会败给他?一切都是权力的阴谋罢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亮隐入云端,明月也渐渐升起,繁星开始闪烁。
地上的残羹冷炙早就被消灭干净,从睡梦中醒来的恶犬又将视线放在诸葛果身上。它们饥饿难耐。
感受到了不善的目光,诸葛果察觉到了危险,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打量着四周。
她艰难起身,周围的恶犬也开始狺狺狂吠,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围墙边缘,围墙不高,但是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爬上去。
诸葛果已经快要饿昏了,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立。
她拖动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慢慢爬回自己的住处。赵徽瑜原本的房屋也比狗圈好不了多少,四处破败,搭在屋顶的茅草稀稀疏疏,寒风一股股地向里吹。
她回到木屋,将歪斜的木门轻轻一推,勉强遮掩住了屋里的样貌。
就在意识快要涣散之时,她终于躺到了自己寒冷刺骨的床上,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片被压成饼的漆黑的东西,放在嘴里慢慢嚼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醒时已经是太阳高挂,临近中午了。
诸葛果差不多回复了行动能力,她凭着记忆在四面徒壁的木屋翻找了一会,依旧没能找到任何吃的,于是只能去外面接雨的水缸里舀了一碗雨水,一饮而尽。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可她听不真切。
“哦?原来是大小姐醒了,你睡了这么久婢子还担心你醒不过来了呢。”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提着桶走了过来。
赵徽瑜的记忆里这个妇人叫周四娘,是膳房的厨子。
周四娘铁青着脸看着诸葛果,左手也高高扬起,似是要打在诸葛果身上。
“起来了还不快去干活!居然在这偷懒。”
心中猛的一颤,诸葛果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不过这是属于赵徽瑜的身体记忆。
在赵家,几乎是人人都可以欺凌赵徽瑜,不过这些下人只敢背着主子,毕竟赵家大小姐被下人欺负了,传出去名声可不太好。
所以周四娘每天都会偷偷地强迫赵徽瑜干活,如果不干,周四娘就会对她拳打脚踢,赵徽瑜身子骨薄弱,受不起这样的“惩处”,只能任劳任怨地干活。
诸葛果没有理会她,周四娘就黑着脸把她拖拽到膳房里去,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到了膳房后,周四娘把她强按在灶台面前,自己坐在一旁偷食着藏匿的干果。
“二小姐要喝鸡汤,你个傻子好好炖,要是炖不好看我不打死你!”
在厨房干了大半辈子的周四娘倒是有着一手好厨艺,不过自从她看到傻儿大小姐被其他下人欺负的时候就动了歪心思。
赵徽瑜虽然是傻的,但能识物能干活,慢慢地,周四娘便把自己的工作全安给了她,如果主子高兴了,便会发些赏钱给周四娘,但她从不会拿一个子,或者买一点吃的给赵徽瑜。
现在周四娘觉得自己让这傻儿干活已经是天经地义了,毕竟傻儿连这点活都不干,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灶火很快燃起,诸葛果脏乱的脸也被映得通红。
周四娘见她还算听话,于是收起干果,说:“你在这好好熬汤,过一个半时辰我再来取,要是弄不好,我把你腿打断。”
膳房里很快就只剩下诸葛果孱弱的心跳。
以前的她手中握着长枪刀剑,沾满鲜血,自从当了皇后,她情愿放下干戈,时不时地跟着御膳房的大厨学习做菜,也跟着御医学过医药调理。
为的只是想看荀子若洋溢着惊喜和幸福的笑容,现在回想起来诸葛果内心一阵剧痛,双眼恨恨地盯着陶锅。呵,我果然太天真了。
周四娘欺负赵徽瑜欺负惯了,不过现在傻儿赵徽瑜已经消失了,独剩下心怀仇恨的诸葛果。
给二小姐炖汤?好啊,我会好好炖,不过我诸葛果还没被这么欺负过,我打不过你,但我有很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将母鸡收拾好,洗净焯水后放入砂锅,加入山泉水和其它配料,盖上盖子小火慢炖。诸葛果轻车熟路地做完一切,蹲坐在地上细细思索着。
突兀间,她想起了什么,于是起身向木屋走去。
木屋的角落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药草,这可是赵襄和赵月托人买来的“乐子”。
这里的药草有的吃了会浑身发热,有的吃了会上吐下泻,还有些吃了全身都会奇痒难忍。
在赵徽瑜饿的时候,她们就把药草喂给她,但都会让赵徽瑜难受至极。诸葛果观察了一会,敛出几根,放在袖子里,又转身回到膳房。
她把那几根药草丢了下去,鸡汤的鲜味盖过了草药味,等熬煮的差不多了,她又把这几更药草捞出来偷偷丢掉。
约摸一个时辰后,矮小肥胖的周四娘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傻子!汤熬好没有,二小姐等急了!”她像是挨了骂,脸色比锅底都要黑。
周四娘用力把门推开,看见了灶台上已经盛好的鸡汤和蜷缩在角落的诸葛果,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这次的鸡汤似是熬得还不错,连周四娘都有些馋了,但没有多想,她把鸡汤放进食盒里,给二小姐赵襄送去了。
诸葛果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快意地笑了笑,只是周四娘再也没几乎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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