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玄天宗内——

“葛长老，此事您究竟有几成把握？”玄天宗少宗主赵矜，看着座上那位正襟危坐的老者说道。他此刻眉间凝着愁云，有几分坐立不安。

座上那位老者还未开口，便被赵矜另一侧座上的男子抢了答复：“我倒觉得，此事虽说事关重大，可也过于危险，江湖各派齐聚于此，不就是要叫他若渊有来无回吗？依若渊那老谋深算的性子，定不会亲自前来。”

被称作葛长老的老者抬眼瞥了男子一眼，这才开口说道：“若渊此人生性多疑，自己培养的人却一个也不轻信。此事既然事关重大，他若不亲自前来，那依陌公子所见，若渊会派谁来呢？”

陌川摸了摸鼻子，笑道：“葛长老，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自然不如您考虑的周到。我只是来向少宗主打听老宗主的喜好，好知道这次大寿该备些什么。既然已经知道，那陌川就不打扰二位说事儿了。”

陌川起身行礼，便转身离去。背向他们时，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手中握着把折扇，此刻指腹轻轻摸索着扇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来人，送送陌少爷。”赵矜说道。

陌川是赵矜的好友，玄天宗内昊阳派的少爷。此人在江湖上传闻十分风流，不学无术，却天生有讨人欢心的本领，让玄天宗的少宗主赵矜对他十分照顾。

葛长老瞥了眼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有不加掩饰的不屑，他看不起这种不学无术的人。

赵矜心知肚明，却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若无其事的再次说道：“我觉得陌川方才所言也并无道理，若渊怕死，或许会先派人来打探情况。那六月飞霜内不是有号称’一笑覆天下’的笑面狐，和‘十步杀一人’的诡影吗？”

葛长老正色道：“老朽以为，若渊或许会让六月飞霜集体出动，让他们彼此牵制，为他铺路，他还是会亲自前来。至于那笑面狐和诡影，”葛长老顿了顿，略带些得意的笑了笑，“老宗主早就培养出了能与之抗衡的能人。此次天下高手齐聚，要擒了那若渊，你先前问此事有几成把握，老朽以为，可有九成！”

“那剩下一成为何？”

“便是确保墨大侠的安危，让寒江雪重出江湖。”

……

■

又行了一日，五人在林中休息。

火光摇曳，顾锦兰和衣睡在小薏拾回来的干草上。

君暮野和陆梓瑜隔着火堆，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着眼浅眠。

对面的三人已然睡熟，君暮野睁开了眼，轻声道：“梓瑜，此次任务事关重大，你觉得主人真的会只派你我二人前来吗？”

陆梓瑜没有睁眼，默了片刻，说道：“你我二人皆为探路之棋。”

“只让你我二人为他铺路，他也真是看得起你我。”君暮野说道，而后又忽地想到什么，连忙又道：“哎，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啊。”

“主人有主人的打算，让我们去螳臂当车也好，去送死也罢，我们除了服从，还能做什么呢？”陆梓瑜睁开了眼，向来平静无澜的眼里，此刻有了一丝晦暗的波动。

君暮野不曾察觉。

君暮野沉默着，抬头望着那森寒的弯月，心里的一句：可是我们至少还有三个月是可以为自己活的。他不敢言。

有了二心，陆梓瑜会不会替若渊除了他？而这二心，只贪得短短三月生，说出来也未免太可笑。

在黑暗的沼泽中沦陷了太久，连挣扎都小心翼翼，便不敢去想旁人是否也会如自己，想过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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