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仆人收拾着昨夜喜宴留下的残羹,呼出的热气在雪天中有了温度,白色的雾气在透明的上空冲开一道口子,仆人边收拾边畏了畏脖,跺了跺脚。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一个小厮小声嘀咕,眼睛看向庭院中的雪,经过了一晚上,雪堆积得有了一定的厚度,目光之处皆冷白。
打扫庭院的下人努力将雪堆到一处,将府中人常经过的地方打扫出来,防止鞋子陷入雪中,再将雪带入内屋惹得将军和将军夫人恼怒。
下人们各做各的事,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将军从府门口进来了,还是扫雪的仆人扫到一双鹿皮厚靴时,抬头一看,才愕然发现昨夜成婚的将军回来了,将军……什么时候出去的?
玉琳正好从屋内出来,和回来的野玉打个照面,野玉看到玉琳只穿了正衣,没有穿袄子,眉头一皱,将身上的袄蓬脱下,走过去,披在了玉琳身上。
“都有身孕了,还不好好照顾自己。”野玉柔声道,带着关心。
玉琳抬头,诧异写在脸上。
野玉继续说:“朝廷命我今日出征,早早起来去军中安排事务了,回来取点东西,马上离开。”
才成婚就要走?府内大大小小的丫鬟仆人听到野玉这么说,发出了相同的疑惑,只不过只能显露在心里。
抬眼小心的瞧看新夫人的神色,泰然自若,仿佛没听见将军说了些什么。
将军踌躇了一下,转身去了自己的屋内,夫人默不作声的跟着他进去。
野玉失笑:“为何跟着我?”
“夫唱妇随。”
将架上的盔甲抖了抖装入箱子中,“何必呢,你在家中好好养胎,我带兵出征戍边,秋日应该能归。”
“秋日归来,我便不是将军夫人了,是吗?”
野玉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半晌,低声应着:“你可以继续做将军夫人,只是我可能不再是将军。”
“我就知道……”无力的笑了笑,“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婚姻理应是有名无实的。”
“将军给我自由,那我还将军一个真相。”
玉琳屏息,缓了缓。“我并无身孕。”
野玉整理的动作停下了,他意外的看向玉琳,“你说,你没有身孕?”
“是的,本就是一个谎言,谎言的利处就是让我逃离玉家,成为将军夫人。”
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不能坦诚,以后就算日日相见也是煎熬,玉琳想,说出真相吧,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也许,只是也许,野玉会喜欢她的坦然呢?
可她哪里知道,这坦诚却把野玉从一个深渊推进另一个深渊。野玉因情绪积攒双手忍不住的发抖,他望向玉琳,先前的温和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恨意。
“你现在告诉我,这算什么?”他不是接受不了反转,而是痛恨反转背后的每一个推手,他们如有垂钓经验的老渔夫般,撒下了一张大网,尽管有缝隙,落网的鱼却无法通过自身力量溜走,无处可逃。
他拿起整理好的行李,径直向府门口走去,然后消失,再没有看玉琳一眼。
秦大在府外等候多时,他看着野玉毫无血色的脸,有些担忧,从准备的马车上拿下来了一张大麾披风,递给了野玉,两个人在雪中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马蹄在雪上来回踱着,鼻子不停冒出的热气,野玉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后上了车,秦大心知他心情不佳,只问道:“将军,直接去军营?”
“嗯,军营,点兵,出发。”冷冽的声音传出。秦大盱了一声,赶着马车走了。
玉琳刚追出府,马车踏雪离开,她望尘莫及。
“原来,有时候的坦诚也救不了谎言。”
“那当初撒谎,是何必呢?”眼泪落下融入雪中,一片晶莹。
将军夫人看着府外良久,人们只道伉俪情深,将军夫人送丈夫出发戍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可望而不可即。
那出发的郎君,怕是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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