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换好衣服后出了主屋,此时雨已经停了,万物如洗,只是天还未放晴。银杏走道旁屋,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粥和一盘馒头,而那个少年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眼微闭,像是在休息。
他放慢了脚步,走到少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正欲开口时,少年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先吃饭。”
银杏抿了抿嘴,拿起馒头狼吞虎咽,大口大口的喝粥,由于动作太急,喝粥的时候被呛出了,只呛她掉眼泪。少年嫌弃般的移开位置,却又被咳得不耐烦,睁眼起身,走到银杏身后帮她顺了顺后背,银杏惊兔般的转头,她咳得眼睛通红,眼泪挂在两颊上,狼狈不堪。
野玉看着兔子般模样的少女,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些异样 。他见过许多女子,见过王族贵女,也见过青楼女子。这些女子都穿着不菲的衣裳,头上的钗珠数不胜数,妆容或华丽雍容或妖冶庸俗,她们哭起来时我见犹怜,犀玉满头花满面,泪珠若得似珍珠。
而银杏,穿着自己的浅色衣衫,单薄而宽大,脸上不施粉黛,素色却不失妍丽,只是那脸过于瘦削,眼睛深深地陷入了眼眶,她泪水涟涟,一双秋水明眸望向自己,真是可怜。他将手收回,想说点什么,转了转眼后又止住了。
“接下来我先问你,如实告知。”野玉坐下,随意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在手中微转,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向银杏。
银杏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听到少年的问话,连忙放下手中的馒头,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名字,来处,为何来此?”
“我,我名银杏,家在小羊村,因……因谋生来此。”银杏隐去了逃婚的缘由,脑中只觉不能将自己全盘托出。
野玉探究的看着银杏,“谋生?”仿佛像听了一个笑话似的,“你认为我会相信你来这是为了谋生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会吃人,没有点身份想来谋生。”
边说边扫了扫银杏,“姑娘看上去可不像是有身份的人。”
银杏眼睛暗了下去,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吃完饭就走吧,我这可不是收容所。”野玉将杯子放正,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就不送了,自便”。
“等等!”银杏倏地跪下,双手抱着野玉的右脚,“求求公子,收留我,我什么都会。”她咬了咬牙,忍住眼眶的泪意,向地上猛地磕头,边磕边求情。
野玉循声,睫毛闪了闪,狭长的眸子却如古井般波澜不惊。他看着磕头不住银杏,仿佛透过她看见了一个乞儿卑躬屈膝跪在贵人旁边乞求怜悯,神色一样的卑贱,一样的隐忍不甘却不得自己。
他深深看了曲成了一团的银杏一眼,蹲下抬住她又快落下的额,指尖点在那一团重重的红痕上,银杏向后躲了躲,她觉得少年的指尖冰凉得不像话。
而少年不容他人抵触,下一秒紧紧抓住银杏的手腕,轻轻一扯,将她拉离近了些。野玉这才看清银杏的眼,如杏子般纯净,又如落入陷阱的兔子般惶恐。他凑近少女的耳朵,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几近残忍。
“银杏,我野玉要你杀人,你愿意吗?”眼神直入少女的心,有股蛊惑的魔力。
“我……”
少年挑了挑眉,在等回答。
银杏深吸一口气,“除了杀人,我不会,也不能。”
少年摊了摊手,放开了她的手腕,肩微微耸起。“那抱歉,请离开吧,我这里不需要任何人。”
银杏默不作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滴泪水滴在了桌上,她用袖子擦了擦。
“多谢公子救我,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就此告别。”
说罢,径直向门口走去,却猝不及防得被少年揽入怀里。
“你出去,迟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刚才逗你玩儿呢。”少年明明之前宛如无情,此刻却满脸笑意。
“这样吧,我身边缺一个丫鬟,你来吧。”
银杏抬头想看看少年的眼睛,却发现被衣领挡住,看不清他的神情。
“别怕,我是好人呢。”野玉笑了笑,放开了银杏。
“愿意的话,就点点头。”
银杏思量半晌,想来也无去处,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野玉,我还以为你还是要我……”
“杀人?”野玉清笑,脸上却面无表情,“怎么会,都说是说笑,看你是否良善,你明确拒绝了我,说明你无坏心。”
“我的身边,不要深沉之人。”
“你干干净净的,我很喜欢。”
“留下吧,我得出去一趟,你把右边偏房收拾一下,住进去吧。”野玉安抚般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银杏看向野玉的背影,柳眉下的眼眸浓得像滩化不开的墨,将情绪都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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