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洛十三娘问完，这次无易没有很快回答，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洛十三娘看出了无易的踌躇，以为是不愿意提起的陈年旧事，开口道“要是为难的话，不说也可以”，无易摇头，看了洛十三娘一眼，随即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开口“公主，自从加入暗卫，就没有提过卑职的过往了，有些已经记得不真切了”，洛十三娘愣着，无易继续开口“小时候家里边穷，只能养活小的，大一点年纪的都得自己去找活干，贴补家用。本来日子贫苦些也没有关系，结果谁知家乡恰逢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大家被迫逃难，一路上死了好多人，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妹妹因为没有吃食，不足一岁便夭折了，大家都饿急了，看到有吃的，也顾不上那么多，都开始生火准备。父亲无奈，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答应。母亲不愿意看自己的孩子临了了都没个安生，只好佯装着答应，然后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把妹妹交给我，然后把当时我们有的所有的粮食都给了我，让我一直往北走，找个好地方把妹妹埋了，要是可以的话让我别再回去了”，无易收拾完最后一点，洛十三娘示意他坐下，无易也没有再刻板接着开始往下说“后来我抱着妹妹一直走，当时的天可真热啊，晚上的夜也是真的黑，虫子也多，一路上随便几步都能看见尸体，有很多的老鼠和鸟，它们就从我的身边经过，有时候绕着我盘旋，我当时害怕极了，走了没几日又沿路回去”洛十三娘给无易一杯水，无易接过微微点头示意“后来等我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走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在当时的地方看到我们家的东西都还在，我以为是爹娘在等我，结果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什么人影，只在我家的帐篷附近找到了母亲的耳环和父亲一直喜欢用来劈柴的刀，我当时很害怕，坐在帐篷旁边哭，哭了好久好久，大约是两三天吧，我只好收拾好所有能用的东西，抱着我的妹妹按照娘说的，一直向北走去。当时觉得怀里的妹妹怎么越来越臭，于是在经过一片湖泊的时候解开被子，打算帮妹妹洗澡，谁知被子根本取不下来，已经牢牢占在妹妹身上，我才记起来母亲说的话，于是学着大人的样子，挖了一个小坑，把妹妹埋了，之后在妹妹旁边立上我们一家四口的排位，想着这样妹妹就不会孤单和害怕了。后面也不知是往北走了多久，实在是没得吃的，便昏死在路上，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暗卫的培训队列里面了，当时想着孤身一人，便也没什么想干别的的念想，就一直呆在暗卫这么多年”，洛十三娘开口暗卫“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你的很难过的过去”，无易表示无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已经学会接受了。洛十三娘想要问问为什么没有官粮来救济他们，看这样子那么小，应该也不知道。于是示意无易跟她来，他从后面的一个空房间里面拿出祭祀的用品递给无易“今天是三十，少点东西给他们，也算是报个平安，让他们有个安慰”，无易愣着，这些年是会有这样的习惯，但都是偷偷的烧，第一 次有一个人让他去做这样一件事，此刻的感觉有些怪。洛十三娘不管无易，向自己房中走去“想哭的话偷偷哭会儿，没人知道的，结束后记得收拾，不用感动，本公主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但一点也不影响以后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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