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在男孩的搀扶下落座在门外,旁边是放着枣的箩筐,阳光斜照在他的身上,那饱经风雨的脸是苍老的,也是慈祥的,他伸手招呼秦安到他身边坐,又叫男孩去拿几个枣来与客人吃。
秦安礼貌的向老者拘礼,按照男孩的说法在老人旁边的木板凳上坐下。
“客人从哪里来啊?”
“虞城,要到信郉去。”
“信郉?那可不兴去啊,听来往的行人讲,再过不久,就要发大水啦,危险,去不得去不得。”
老人连忙摇头摆手,听了秦安是在虞城里住着的京城人,便误以为他不知信郉路远,每逢雨季就会发大水,故而不知危险要去信郉,于是告诉秦安他之前从来往久贡的商人那里听过来的事情,想要以此劝说这位旅人。
秦安笑着点头,一下就明白了老人的好意,伸手接过男孩递上来的几颗红枣,说:
“多谢老人家提醒,在下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从今年开始,乃至以后好几年,信郉应当都不会发大水了。”
“啊?怎得会呢?”
“朝廷派人去挖河道了,一旦挖通,就不用担心涨水了。”
“挖河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去挖过河道,干了好几年才挖成。雨季还有一月多便到了,朝廷怎么会有那么大能力一下子就挖成了,这水灾还是要来啊,多也躲不过。客人还是不要以为我是老糊涂了说这话来诓我。”
老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摇头再摇头,手颤颤的摆着,一点儿不信秦安的话,秦安也不解释,把从男孩那里拿的枣子放到嘴里吃了起来,一股甜味和枣香顿时在嘴里弥漫。
“枣真好吃,很甜。”
他淡然自若的转移话题,又往嘴里放了一颗枣。
男孩这时笑了,拍拍胸脯显得很自豪:
“那当然,我家枣树上结的枣可是最甜的。”
“树长这么大,种了不少年吧?”
“是,几十年嘞,这树岁数都快过百了。”
老人拄着拐杖站起来,眯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到枣树旁边,苍老粗糙的手扶在枣树的树干上,咳嗽了两下,才慢悠悠的开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比这树还要苍老:
“它是我的父母结婚时种的,我从小吃着这棵枣树上的枣长大,这么久了,它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无声的陪伴着我。”
随后又转过身,男孩已经乖巧的跑到了他的身边,老人欣慰的摸摸男孩的头,在他的搀扶下回到位置上,接着边走边说:
“枣儿的父母都去外地了,至今也没个音信,我的老伴前几年去世了,我看,我应该也……”
“爷爷,别说了。”
男孩打断老人的话,他不想再听他讲下去。老人被吓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秦安还在吃枣,沉默的着看那个男孩,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话打破僵局才好。
尽管不说,他也知道老人的意思。
老人已经老了,日子也不多了,孩子还小,总不能不管的。
所以就需要有一个人来替他陪着男孩。
而且他要亲眼看到了才放心。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听枣儿的。”
老人无奈的点头,连连说道。
“枣儿,是您孙子的名字吗?”
“是小名,他叫张早。”
老人应道,也拿了一颗枣子放进嘴里,慢慢咬嚼着。男孩在他说完以后连忙接话,向秦安解释:
“是早上的早。”
“好,我知道了。”
秦安点头,吃掉了手里最后一颗枣子,拍拍手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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