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胥亲手写的那本花名册上,他在京城的人脉虽多,但是有份量的,拢共也就那么几个,加起来一共连两个巴掌都没有。
程娇娥把名单上面的人仔仔细细筛选一遍,确定好自己去拜会的名单后,一大早,就派青韵去街上买好果品礼物,带上她和连英出门拜会这些“叔父”们。
连英是钟离殇的暗卫,之前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可一想到自己背后有双不知道藏在哪儿盯着自己的眼睛,哪怕她是保护自己的人,程娇娥也莫名后脊梁骨发寒。
故而她让连英正大光明地和青韵一起,分别站在自己的左右,假装也是自己的丫鬟。
连英倒是听话地真的乖乖和青韵并肩站着,只是她这个人过于冷漠,和她站在一起,又换成了青韵怎么都不自在。
因为要拜访的人太多,程娇娥大清早就出了安平候府,她拜会的第一家,是住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上的一位名为李世贤的商贾。
这个李世贤和程胥乃是好友,亦是皇商,家族世代都是做丝绸生意的,从南宁当政开始,传到他这儿,已经是第七代了。
到时候程娇娥的成衣铺开张,要走高端路线,少不了和李世贤打交道,故而对于这个李世贤,她十分重视。
青韵把拜帖和礼物一起交给李府的门房后,主仆俩人再加上连英,就开始站在李府大门外等待。
开启,管家满脸堆笑地冲着程娇娥一作揖:“程小姐,我家老爷请您进去,您请跟我来。”
李家七代经商,底蕴浑厚,在京中建造的府邸,丝毫不比安平候府小气,在摆设上,甚至要远胜许多官宦人家一筹。
程娇娥跟着管家三拐六绕,终于绕到了客厅。
李世贤已经在客厅里端坐了,他远远地看见程娇娥来,就盯着她一直打量,见她眉眼确实和程胥有七分相似,心中疑虑打消大半,连忙笑呵呵地迎上去,热情地先开口:
“贤侄女?”
“想必您就是李叔父了吧?”见他看起来比程胥要年幼,不过四十岁的样子,程娇娥立马同样堆起笑容,同问。
“是我,是我!”
李世贤做了个请的姿势:“贤侄女是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前两天刚在京城落稳脚。”程娇娥笑答着,在客位上坐下,“本应该一到京城,就应该先来拜访您的,可临时被一些事绊住了脚,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李世贤呵呵笑一声,试探问:“我听人说,你们家前段时间失火了,一家三口全部失踪,贤侄女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
说起失火,程娇娥脸上呈现出悲痛之色,解释道:“确实不慎走火了,在失火前,爹爹他就已经把家里的账本、存单一类的东西都交给我了,说让我来京城历练一番。”
说话时,想起自己在书房里和程胥的对话,再回忆起他当时说过的话和他决绝般的神情,程娇娥不由触景生情,眼眶渐渐湿润。
现在想来,恐怕那个时候,程胥他就已经知道程家要面临一场躲不过去的大劫了,把那些东西都交给自己,让自己到京城,也不是为了历练,而是让自己避难。
当晚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救的,程家现在又如何了,其中真相程娇娥自然不可能说给李世贤听。
她不动声色地用手帕抹了一把泪,强颜欢笑接着说:“我得到家里失火的消息时,爹爹就已经失踪了,本打算再返回荣城,可我想起爹爹之前的嘱托,所以在料理完后事后,急匆匆又来到了京城。”
“这么说、程兄被抛售的那些商铺,全都是贤侄女你做的了?”
程娇娥再次点头:“我打算以后就在京城落脚,爹爹他让我到京城来,如果他侥幸从那场大火里死里逃生,一定会来京城找我,我要在这儿等他。”
李世鑫颇为震惊地点头,他震惊于程娇娥的手腕。一个初涉世事的小女子,在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可以如此果断地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不管她做出的决定正确与否,单凭这份胆识,就让李世贤钦佩不已!
“那贤侄女你来到京城后,打算做什么?”
“这也正是我今日来拜访叔父您的来意之一。”程娇娥落落大方道:“我打算开一家成衣铺,您做的就是丝绸、布料生意,我做成衣,也少不得布料,所以除了拜会您之外,我还想跟您谈一下合作的事宜。”
“成衣?”李世贤眉头蹙起来,出于好意,他善意提醒道:“贤侄女,我劝你慎重些,成衣生意并不是很好做,你想,那些大家闺秀们,衣裳从来都是请师傅定制的。”
“而买一件成衣的价格,足够买上半匹布,半匹布,往往足够做上好几身衣裳了,所以那些手里没多少余钱的普通百姓,也不会买成衣。”
他否定地摇摇头:“贤侄女,你如果没有好的门路,正巧我的布庄正准备增加几家新门面,那我和你父亲是老朋友,这样,我按市场最低价批发给你布匹,你做布料生意,如何?”
生怕程娇娥觉得自己是在占她便宜,李世贤不忘补充道:
“虽然我们家最好的料子一直都是供给皇家的,但其余批次的布料质量亦有保证,口碑一直很好,贤侄女,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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