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夜里凉了,要给您添件披肩吗?”
“不必。”
从永阳殿到踏春殿的路上,沈熄颜吹着拂过六宫的晚风。
她下轿,眯了眯眼,混着残霞撒下来的恍惚,好像又想起了那一年从祠堂里出来的风景。
好像现在进了深宫,总会想起儿时的光景。
“秋瓶,她在里面吗?”
是明知故问,不过此时的沈熄颜已非彼时的沈熄颜。当然,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许沉湘也已经变成了她口中不知如何称呼的“她”。
此时天色已被布满星光,但天光仍然没有全然褪去,沈熄颜轻轻上前探看她。
她身着咖啡色华服长裙,侧着身子慵懒地独倚长椅,双眸微闭,偶尔伴随着晚风,睫毛轻颤,手里的圆扇轻盈且规律地扑动着。
虽说如今的许沉湘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仪静体闲。可沈熄颜见此却微微蹙眉,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再看着如今的许沉湘,真是有些雍容老态了。
许沉湘听到了一些脚步声,但也没有睁开眼睛,她轻轻地开口,似乎也不带一丝责怪:“秋瓶,半个时辰还没到,你怎么就来了?”
“……”
“沉湘?”
被唤名的她微微睁眼,转身看到的则是一身穿着竟有些素净的皇后娘娘。
“哦……”
她久久地看着沈熄颜,眸子中夹杂的只是浓重夜色。
许沉湘缓缓起身,行礼后笑道:“原来是皇后娘娘,臣妾失言了。”
沈熄颜哑然,低眸不再看她:“我们……非要这样吗?”
许沉湘抬眸看着沈熄颜,笑而不语。空气仿佛就在这一刻静谧下来。
晚风此刻再次舞动了起来,吹起了沈熄颜额前的几丝碎发,许沉湘一督,静静地抬手帮她打理着,也没有开口。
沈熄颜先是被她的这个动作吓得身子一颤,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许沉湘,张了张口。
“我今晚可以在这里跟你一起用晚膳吗?”
用晚膳是假,想要在许沉湘身边多待一分钟、哪怕一秒才是真。
许沉湘只是一愣,但她好像又被她的小心翼翼弄得一笑:“当然,这是臣妾的荣幸。”
对于这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宫女们一半心知肚明一半不知所以,只是在她们用晚膳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在打扰——许是许沉湘近身侍女秋瓶的吩咐。
于她,沈熄颜更是懂得。
右相沈翰泽与太傅许嵩是世交,自小大沈熄颜两岁的许沉湘就自然可以随意进出沈府。
身为太傅之女,许沉湘自然在金钗之年就已饱读诗书,而沈熄颜当时,虽说不算在学术顶尖,勉勉强强也就在中等上游。
可那些长辈们啊,一直都不满意。可明明论礼仪上,许沉湘不如沈熄颜;论学术上,沈熄颜不如许沉湘。
一回、两回的,沈熄颜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当时,出身将门家的傅小姐,也是她们之间的玩伴。这位傅小姐,学术不通,礼仪不通,却对马术、兵器非常感兴趣。
在沈熄颜的儿时记忆的最深处,就是那次开在许府,她们三个在一起的小型茶话会了。
许沉湘对这位傅小姐颇有兴趣,沈熄颜只是有所耳闻。但毕竟是三个人之间的友情,沈熄颜总是觉得,她被许沉湘和傅轻尘排除在外。
也难怪,沈熄颜当时才十岁,许沉湘和傅轻尘同岁——十二。
许沉湘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开口问道:“轻尘,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沈熄颜只隐约记着,当时这位将门小姐傅轻尘眉眼间还透露着一股英气,酷酷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这种端庄小姐可不喜欢,可许沉湘却着了迷似的一直跟着她。
“当然是跟随爹爹征战沙场!”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谈什么征战沙场?”沈熄颜抿了一口小红茶,嗤之以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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