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清寒

十丈宽的祭坛外围着群臣，和各府女眷，祭坛中央放着一香炉，长孙清一袭黑云绸绣金丝蛟龙广袖服，墨玉螭龙冕，流珠碰撞叮当作响。

秦漠寒坐在华盖下，端着雕龙金茶盏，细细品味，“楚将军，不尝尝这茶？”

右首的楚商木闻言，微蹙眉，却也笑道:“不知这是什么茶，芳香四溢，细嗅却无。外臣方才见陛下似是颇喜此茶。”说着，端起来放在鼻尖细细嗅着。

秦漠寒举着杯在眼前转了两圈，轻笑道:“此茶名曰‘武夷茶’，应先嗅其香，再试其味，徐徐咀嚼而体贴之。”

“果然清芬扑鼻，舌有余甘！多谢陛下赐茶。”

“楚将军，此茶呢，一杯之后，再试一二杯，能令人释躁平矜，怡情悦性。”秦漠寒看了眼黄安，黄安急急上前倒茶。

“陛下，外臣始觉龙井虽清而味薄矣，阳羡虽佳而韵逊矣。”楚商木起身谢礼，“也难怪这武夷茶享天下盛名，真乃当之无愧！”

“将军有所不知，且可泡过三番，而其味犹未尽。”

“哦，竟如此？！”楚商木又饮了一盏茶。

“朕素闻将军喜茶，黄安，带风尘小将军去给楚将军包些好茶。”

“那……外臣便先谢过陛下了。”

“无碍，楚将军不必如此多礼。”秦漠寒看向祭坛， “呦，祭礼都开始了。”

“陛下，该您上去祝香了。”长孙清双手举香齐眉，秦漠寒接过，缓缓登上祭坛，众人统统拜倒在地。

秦漠寒上完香，转过身来，祭礼官高声宣布——

“祭后礼完！”

电石火花之间，楚商木心口插着一把短剑，剑身完全没入楚商木身体里。长孙清抵在他心口的手染了血。

楚商木自嘲一笑，“茶里有毒……”

“是啊！”长孙清低声应道。

人群不断后退，士兵将他二人围了起来。

“你……是长孙清……”两人跌坐在地上，长孙清抓着短剑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是啊！”

两人声音极低，只够对方听到。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长孙清愣了半晌，两行轻泪垂，“不……信啊……”

怀中人却没了声响动静。

“将军！”风尘飞奔而来。

一支毒箭从暗处射出来，风尘翻倒在地，血染黄土。

人群又是一番骚动，士兵也都退后一步，倒吸一口冷气——

长孙清竟将短剑从楚商木心口拔了出来，又扎进了自己心口。

秦漠寒一惊，奔走下来。

长孙清却在想——棋子，她这一生都是一枚棋子。

除商木，去大患，安大周。

明明是人，却活成一枚棋子，何其可笑？！

若重来一回——

即便还是别人手中的棋，她也要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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