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买衣服

周秉生回到泽安县后，没有马上回周家，反倒是去了一个酒楼，在那点了一桌子好菜，还上了一壶酒。他就在二楼雅间里吃着，透过窗子，这条街道的尽头就是周家。

周家外头装模作样地挂上了红灯笼，大门前撒了一地的干果和药渣，一天过去了，都未有人来捡食。

周秉生冷笑着饮下杯中酒，他摸不清这帮新来的山贼，但是这个无要紧要，两边只要利益相同，自然有暂时的合作。即使让利也没关系，自己只想让周家死，只有他们死了，自己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相较于周家的热闹，彭县令这里已经快把家里的桌椅都砸了，赵飞守在门口不敢进去。

“赵飞，你给我滚进来！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彭县令气的坐在椅子上，想倒一杯水，抖了半天一地茶水也没。

赵飞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刚看见彭县令，他就想给人跪下了，特别是看到彭县令身下那摇摇欲坠的木椅子，那个已经有裂缝的木腿，赵飞已经能预料到一旦县令真的摔跤，自己的未来是一片黑暗，起码在林哥回来之前，自己是别想在衙门有任何说话的机会了。

赵飞低着头，注意力都在那把木椅上，彭县令骂他的话是一句没听。

“赵飞！你聋了！我问你山上新来的那群贼是什么情况！发什么呆！”

赵飞被吓得才反应过来，这头摇得比小贩手上的拨浪鼓还快。

“没，弯弯这个没说，只说再观察一段时间，目前看上去，像是个义贼，是从大户人家下来……下来……实现……实现志向来的。”

赵飞说的磕磕绊绊，彭县令听得脑袋直突突，志向？劫富济贫？特娘的！是哪边的大户人家，太学上多了，脑子都上坏了！

“行了行了，退下吧。准备些银两，下次弯弯再来找你，你记得给他。”彭县令稍稍消了些气，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就算再生气，现在也不能让女儿回来。

赵飞听到这句话犹如恩释，三步并两步地往外头窜。彭县令啐了一口，伸长了手，想拿茶杯，只听见咔嚓两声。

“赵飞！！！”

晚上，许湛之战在林平生的小院门口，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看见刚才蹭马车下山的彭弯。

“小弯，林姑娘让你买的东西可买齐了？”许湛之找了个由头，叫住了回来的彭弯。

“回禀三爷，都买齐了。”彭弯顺着许湛之的话说，自己手上这鼓鼓囊囊的一大包，哪里是买的呀，是赵飞准备的，里头都是自己爱吃的。

“那你快进去替我通禀一声，他现在可否见我一面？”许战之说着舔了舔嘴唇，尽量不让彭湾感受到自己的紧张。

“是，我这就去！”彭弯抱着一大袋东西，急忙朝院子里跑去。

“等等！”许湛之又转身将人叫住了，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直在摩挲着里头的绒布，“我还是不打扰他休息了，若他还醒着，你帮我问问明天下山赶集可好？过些日子要下雪，他备着的衣物大概是不够的，明天我们也要去集镇上买些药材，就带他去把衣物置办了吧。”

“是，三爷！”

彭湾跑进了林平生的屋子，将手上的东西都堆在桌上，小声的问他：“许湛之明天想带你去镇上置办些衣物，我们去吗？”

“不去不去！你傻了你！镇上那些人哪个不认识我！要是机灵点的还好，遇到傻不愣登的，那我俩就完了！”林平生听了彭弯的话直摇头，他在泽安县的名气可不比周家小，当然是源于他愿意帮忙出力的正直和善良。

“对哦！”彭弯才反应过来，想跑出去回复许湛之，可是刚想开门，她又转过身来问：“若是如此，林大哥你这过冬的衣物可怎么办？许湛之有句话说的没错，过两日真的要落雪了，你总不能穿着这个吧。”

林平生朝她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着：“你让那小子随便选两件呗，我连嫁衣都穿了，还在乎过冬的衣物吗？”

彭弯也没有料到，这才几日，自己这林大哥的心态已经放得如此稳定，令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真的是越来越有压寨夫人的风范了！

许湛之看着彭弯踏进房门的时候，就暗呼一声不好！若是他真的答应与我同去，那岂不是又要选择女子穿的衣物了，失算了，失算了！

直到彭弯出来向他表明了林平生的意思，许湛之才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直至睡前他仍在想，明天要找个由头，买些男生穿的衣物回来。这样一来，他应该会开心些吧。

第二日一早，许湛之带着孔小五和姜皓一起下山了，孙喜留在了寨子里守护着寨子里的安全。

姜皓虽然小时候是许湛之的伴读，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医药天赋也逐渐显露出来。之后在许家的引荐下入了太医院，拜了当今圣手姜世开为师，改名姜皓。这一次在挑选随行人员和许湛之一起南下的时候，他便自愿站了出来当了队伍的郎中兼许湛之贴身护卫。

几人先是去药铺买好了药材，又去置办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快回去时才来到布坊。

许湛之压根就没往女子所穿的衣物那儿看过一眼，把男子的布料区和成衣区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定下了布料，报上了尺寸，一并将定金也付了出去。

孔小五跟在身后，与姜皓对视一眼，当他看着无动于衷的姜御医时，一脸自信的指了指自己，随后上前一步走到许湛之身旁说：“三爷，咱不能光给自己看衣服，人林姑娘的还没看呢。而且您的尺寸报的也不对呀，那尺寸的成衣您也穿不下，要不我去找那师傅改改？”

许湛之一边挑着大氅的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又不是给我买的，我报的尺寸没错啊。”

“不是！”孔小五把许湛之拉到一旁，悄咪咪的说：“大人，要是您的尺寸没错，那合适的只有我了呗。太破费了，大人！”说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想过拒绝新衣服，他也想要。

“啊？”许湛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孔小五有些造作的姿势，他猛然甩开他的手：“说什么呢你！我这是给林……林姑娘买的！”

“大人！哪有让人姑娘穿男装的呀！之前在胭脂铺您也不买，现在干脆给人家买起了男装，您这样怎么让人家甘心留在咱们这儿啊！”孔小五真的为许湛之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恨不得魂穿自家大人！

许湛之满脸复杂，但他又不能说，只得一把抢过孔小五手里抱着的布料，抬着下巴，傲娇的把脸别了过去，发出一声低沉又坚定的声音：“我的人，我来买！”

孔小五转身寻求姜皓的帮助，却只看见这人已经给自己挑起了布料，而自家大人已经跑去付了大氅的定金，孔小五站在原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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