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打赌

小厮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箱子，这箱子长长的，也不知装了何物。

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沈兮圆不禁一颤——九霄佩环琴!

无它，只因这琴，她太熟悉了，上一世，冷宫中，就是这琴陪伴她日日夜夜。

慧宁县主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便是幼冉的生辰，也没有见你这么用心的。”都是被姑母逼着随便买了些金银饰品打发了事，后面的话她终究没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吐露出来。

“这琴，采用上好的花梨木制作，蚕丝为弦，刷以八宝灰、鹿角霜，用工精良，打磨细腻，梅花断纹，更添几分神秘。”殷幼冉冷冷地吐词道，又抬起纤纤玉手在琴上撩拨了一声：“琴色纯粹，如闻佩环，这等好琴，太子竟要将其送给一个不通音律之人，不知是在侮辱琴，还是在侮辱人。”

不远处，一男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太子殿下不知道为什么慧宁县主会在这里，只觉麻烦，他向来不喜这与他青梅竹马的国公府嫡幼女殷幼冉，虽她是名门之女，才气过人，待字闺中就得了诰命，可偏偏长相寡淡，入不得他眼。

他刚想反驳，只见沈兮圆施施然一笑，向他道：“我也觉得可惜的紧，不若太子殿下卖我个面子，且将这些礼品当做赌注。”

“何赌？”太子疑惑问道。

“与慧宁县主赌…赌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谁不知道沈府小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而安宁县主却是自小习琴，京中再没有女子比她琴艺更精。前些年，更是在太后的寿宴上，凭借一手高超的琴艺大放异彩，皇帝一高兴，便给她封了个县主，封号慧宁，羡煞旁人。

“你莫要玩弄大家。”殷幼冉轻哼一声，只当她顽劣性子不改，捉弄众人。

“如果我输了，这些礼品就当我借花献佛，全归县主。赢了，便凭我处置，如何?”沈兮圆笑盈盈，眉眼弯弯。

太子看着沈兮圆冲他笑，心神荡漾，恍惚中便应道：“沈妹妹既有雅兴赌，这礼品便是输了也无妨，孤改日给你寻更好的。”

众贵女也是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想看这沈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如何打脸。

南宫瑶方才失了脸面，现在看到沈兮圆还是原来那个沈兮圆，愚蠢至极，心下暗喜，便起哄道：“慧宁县主，赌吧，你便是高抬贵手随便弹一只曲子，也断不会输的。”

“好，那便赌！”殷幼冉敛了敛失望的神色，她早该认清的，青梅竹马又如何，他心中从来没有她。

婢子闻言便搬来了弹琴的椅凳。众人也识趣得为她们让出一片空地。

“你先吧。”后弹的人总是更容易紧张，殷幼冉不觉得自己会输，便让沈兮圆先弹。

“好。”

沈兮圆触碰着九霄佩环琴，寒意便由她指尖传便全身。

如玉的小手轻挑慢捻，琴声轻快活泼，故事随之徐徐展开，像是在讲述圆满的幼年生活。

正引人入胜时，忽然转急，天地清沉沉，像是意外来临，破坏了一切美好。

她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这曲，她太熟了，哪怕闭着眼睛依旧不会出错。

短歌轻吟，似续还断，高潮时，琴弦发出丝丝哀怨，不忍卒听。继又悲壮高昂，像是控诉和指责，有不甘和无奈。

遗音尚泠泠，清冷中又夹杂着其他情绪，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思念。

曲罢，众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这是沈兮圆弹的？怎么可能，她不是在女学的时候就时常逃课吗？而且她以前弹的那叫一个魔音乱耳。

现如今她弹的太吸引人了，虽然技巧不是多么精妙，但胜在真情实感，如泣如诉，让人置身其中。

有多愁善感的贵女已然垂泪，捻起贴身的手帕，掩面拭泪。

殷幼冉也被惊到了，而且她看到沈兮圆刚刚是闭眼弹的，这是得有多自信，才能这样。

她精通音律，自然能听出这曲子的不一般，这首曲子至少得练上六七年，方能有这个水准。她虽自幼习琴，但从未将一只曲子练习数年之久。

她本意是想随便弹一只曲的，眼下不得不拿出她最擅长的——《淇奥》。

这是她情窦初开时，时常弹给心上人听的一首曲，母亲常常跟她说，她的良配得是世上最尊贵的男子。

可世界上最尊贵的男子却避她如蛇蝎。于是一首爱慕曲便染上了几分怨念，几分无助，几分凝噎…许是太紧张了，弹到“终不可谖兮”，她弹错了一个调，心下大乱，后面的半支曲全没了章法。

“是我输了。”她打量着沈兮圆，像是想把她看穿似的：“没想到沈府小姐不是传闻中的不学无术，不知道你身上还有多少惊喜是大家不知道的。”

“愿赌服输，琴，归你！”说完，殷幼冉便要离开，今日她可是丢脸丢尽了。

“且慢，我赢了，这些礼品都凭我处置，我把便替太子把这些都送给国公府，可否？。”

“不用。”

“这琴，和你很配。而且我说的全凭我处置就是这个意思，我来决定它的去向。”

“你…”

“愿赌服输，众人面前，你莫要反悔。”

“我…”

几番口舌之后，这三箱礼品还是抬去了国公府，以太子的名义送给国公府。

旁观了一整出戏的某男子眯了眯深色的眼眸：这沈家侄女，似乎怪有意思的！

“找沈家老头去。”顾自说了一句，便轻功施起，留下一脸黑线的暗卫。

另外一边，沈兮圆心情大好，可算把那烦人的太子送的东西给弄走了，不然光是看着就晦气的紧。

觥筹交错，几经推杯换盏之后，宴会也结束了。

沈兮圆只留下了白落飞，在她家暂住。沈夫人毫无意见，反正打小落飞便在沈家住惯了，她也将白家姑娘当半个女儿看待。

戍时，天色已晚，白落飞被沈兮圆拉着，见她神神秘秘说道：“小飞飞，帮我个忙，好嘛？”声音娇娇的，软软的，这小妮子竟在她面前撒起娇来。她下意识就觉得眼前人不安好心，且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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