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雪瑶起身,南宫哲瀚赶紧敏捷地躲了起来,屏气目送她们母女走出去了才敢出来,之后走到桌子旁,拿起唐雪瑶的书翻了起来。
目光停留在那一页,唐雪瑶手写的两句话:
人有两苦,一为得不到之苦,二为钟情之苦。
只是,他比我要幸运,他可以选择爱我或者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他还是更爱他。
仔细回味着句中的意思,南宫哲瀚的面上虽没有做出过多的变化,可心中却是心情很繁杂,得不到之苦和钟情之苦?是在说她自己吗,她钟情于谁,又想得到谁,唐雪瑶,你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对母后来说,喜欢和爱不一样,母后喜欢的东西可以争,也可以不争,可以分享,也可以赠与,但是爱的东西不行,在这方面,母后是自私的,若是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那我宁愿不要。”
“你父王是人,不是东西,他有权利喜欢谁,不喜欢谁,如果母后对他的爱是一种负担,甚至是耻辱,那母后把自己的爱藏起来便是了。”
“爱一个人,一定会非常在意她,在乎她的感受,在意她的喜怒哀乐,不忍心去伤害她,不让她伤心难过,不会去嫌弃她,更不会想要置她于死地。”
唐雪瑶的话犹在耳旁,她的意思是爱上自己了吗?南宫哲瀚失神地望着字条上的话,心里质问自己,自己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情感,真的只有恨,是吧!
自从藏书阁出来后,南宫哲瀚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唐雪瑶跟南宫亦心的对话,那日她看见自己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却露出了一脸的微笑,跟以前的不闻不顾不一样,南宫哲瀚能从她的眼里看到羡慕和哀怨,可是她不发作,她觉得爱自己是耻辱,所以选择放手,选择藏起来了。
不知不觉竟在奏折上写下一个“恋”字,铭崇见状,讶异之余忙急着提醒道:“大王,大王。”
南宫哲瀚被铭崇突然叫了回来,回过神后顺着铭崇的眼神看去,才发现自己荒谬的举动,忙扔下手里的笔,心下骤然一凛。
“大王,您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夜里又睡不好了?”
“没事,孤没事。”南宫哲瀚不愿意让人窥探他的心情,忙张口否认,其实他也发现自己这些天的异常,应该说,他早就已经不正常了,那日她闯了亲政宫,自己心中竟还有些欣喜,可是看到遥雪的画像时,他还是忍不住发火了,他承认他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所以故意拉了那些人在聚众厅里等她,听到她晕倒在地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去看她有没有怎么样。
有一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南宫哲瀚故意在凤鸾宫和藏书阁的路上散着步,因为唐雪瑶贪看了一会,害得南宫哲瀚像个闲人似的在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唐雪瑶从藏书阁一出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他,未有太多的惊讶,只停步想了想反倒选了一条更远的路避开了。
尽管没有其他女子作陪,尽管她在心里想或许他是故意在那儿等自己,但是唐雪瑶还是躲开了,她明白南宫哲瀚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没有遥雪那么深,甚至不如董倩倩,但绝对是有的,就是因为这样,两个人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不要再有进一步的发展,一旦真相揭开,他一定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这样痛彻心扉的滋味就让她独自忍受好了,又何须再将他拉进来。
唐雪瑶伤得已经够重了,南宫哲瀚对她的情意终究抵不过一个“唐”字,为了他,她亲手拔掉自己护身刺,她的每一寸皮肤肉体都在痛,不知道自己这残体还能经受他多少的毒液入侵,她再输不起。
南宫哲瀚见那人再见自己,脸上、眼里已经再无任何涟漪,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心里一阵落空,仿佛失去了什么不该失去的东西,有些不甘和恼怒,却又不敢主动亲近,舍不得,怕再会伤了她,望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才发现,这些日子她竟消瘦了不少。
不知不觉盛夏又来袭,唐雪瑶考虑再三让灵绣向南宫慧敏禀告自己今年不去御庭山庄的想法,素心依依求了好久,唐雪瑶终也没有松口,本不想因为自己,让南宫亦心跟南宫哲瀚之间出现疏离,奈何唐雪瑶拗不过南宫亦心,所以只好母女两个一起禀告了。
南宫哲瀚看到南宫慧敏拟好的名单时,煎熬的心情愈加难受,他以为唐雪瑶不过是在耍小脾气,或者是欲擒故纵,过几天就好了,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那人对自己还是不痛不痒的,完全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痒,但又没法动手去挠。
“长公主,臣今年不想去御庭山庄了,太医院的太医多得是,您看看换别人吧。”唐雪瑶既然不去,风滕觉得自己也就没什么必要去,这半年来见她,虽然没有往日的沮丧,到底是失了以前的生机,风滕想着自己留在宫里,还能抽空逗逗唐雪瑶开心。
“为什么,宫中安排了其他太医,上年你不就去了吗?”南宫慧敏正清点出宫要带的东西,听见风滕这样说,忙将手里的册子交给忆同,疑惑看向风滕。
“王后的身子一直没怎么好利索,臣是负责王后的太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突然让王后换太医呢,所以还是臣留在宫里,让陆太医去。”自从知道唐伯瑀对南宫家犯下的罪行后,风滕对南宫哲瀚尊敬了许多,对南宫慧敏也是客气了很多。
提起唐雪瑶,南宫慧敏的神情也不怎么好了,扑腾坐到椅子上,一撇嘴,嫌恶道:“一个废后而已,你何必对她这么上心。”
“风滕的眼里没有什么废后宠妃,所谓有救无类,只要是伤者,我们医者就要出手相医。”听得南宫慧敏这样说,风滕也没恼,只仗义执言回道。
“其他太医也可以给她看啊,我看她挺好的,一时半会死不了。”南宫慧敏敛了敛自己的袖子,深深翻了个白眼,撅着嘴白话道。
“你!”就算风滕对南宫慧敏再怜悯,终是比不上对唐雪瑶的兄妹之情,况且现在唐雪瑶都已经这样了,唐伯瑀是唐伯瑀,又不是她害了姜王后,南宫慧敏一直这样揪着她不放,未免有些不讲理,风滕冷着个脸子不言语。
见风滕竟然没跟自己顶嘴,南宫慧敏转眸小瞧了一番,嘟了嘟嘴,一抬下巴问道:“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您就一句话,答应不答应吧。”渐渐的,风滕也没怎么有耐心了,耷拉着个脸,语气也没刚才那般客气。
南宫慧敏不明白,随君出行是别人争破了头都要去的,他怎么还非得留在宫里,转而想想,他不就是这样随意的性子,从不会去逢迎任何人,所以自己才对他另眼相看的,只是明明都打算好了,这次他们两个要出去抓鱼的,风滕突然不想去,倒叫南宫慧敏一阵失望:“你先回去,我想想再做决定。”
从南宫慧敏那儿出来之后,风滕便改道去了凤鸾宫。
“我刚跟长公主说了,今年我也不去御庭山庄了。”风滕以为,以自己和南宫慧敏称兄道弟般的交情,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所以便乐着脸提前告诉了唐雪瑶。
斓靖之前就跟唐雪瑶说过风滕和南宫慧敏走得很近,又听董倩倩说南宫慧敏对风滕倒是挺客气的,心中不免有了一些猜想,一边给风滕倒着茶水,一边试探问道:“师兄,你好像跟长公主经常来往哈。”
“也没有经常啦,就是有些时候她会找我帮忙,陪她练练剑、出宫玩玩,反正她是长公主,有她罩着,事情好办多了。”风滕对男女之情不怎么通透,根本不知道唐雪瑶说的是什么,漫不经心地回着。
唐雪瑶将水杯递给风滕,犹豫片刻才挑眉笑着暗示道:“师兄可得小心了,长公主可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噗!咳咳咳。”唐雪瑶的话还没说完,风滕便一口将水全吐了出来。
望着风滕呛红了的脸,唐雪瑶忙递过手帕,关心道:“没事吧?”
“咳咳,你,你是要呛死我啊。”风滕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闲闲地抱怨。
唐雪瑶被逗笑了,歉疚道:“对不起嘛,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见唐雪瑶笑得开心,风滕还以为他拿自己寻开心,一本正经解释道:“你想多了,不要说人家金枝玉叶的身份,就算她不在乎你师兄的寒酸,就她那性格,我也是无福消受啊。”
唐雪瑶想想也是,南宫慧敏那样的性子,也没几个人能忍受,何况风滕逍遥自在惯了,怎么接受一个人老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唐雪瑶也就停了这个话题不再继续,没有最好不过了。
似是又想到什么,唐雪瑶手指来回磨着茶壶的把手,思索着慢慢诱惑开口:“师兄不如去吧,我的身子自己照顾就行,师父都一年半没见你了,虽然嘴上不说,肯定是挂念你的,你趁着这次出宫跟大王提提,大王一定会放行的,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只是别跟他说太多我的事情。”
一说到要回药谷看东华子,风滕的脸上马上就显现出欣喜,东华子不仅是他的师父,他更是把东华子看做亲人,有几次会想到他,奈何抽不出身,转而想到唐雪瑶,便草草收起了笑容,担心道:“可是你?”
见风滕动摇了,唐雪瑶乘胜追击,摇着风滕的胳膊说服道:“师兄,你放心,我虽然把凤印交出去了,但到底是王后,依着唐家的权势也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的,你去吧,一是回去看看师父,二呢,戴玉婷那边的人越来越多,我怕她们对雪珍不利,你好照应一下她,免得让她吃了大亏。”
风滕又岂会不知唐雪瑶的想法,点头间抬起眸,提着眉问道:“那三呢?”
被人看透了心思,唐雪瑶把脸偏向一侧,低着头断续回道:“三,三请师兄多多留意高欣荣,她的目标应该是大王,我虽提醒过大王,但他没怎么听进去,所以还请师兄费点心。”说着,唐雪瑶着实有些心虚,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风滕。
风滕无奈叹口气,只好答应,温暖交代道:“那好吧,你在宫里,一定照顾好自己,我回来时,一定要比现在胖,听到没。”
听得风滕答应了,唐雪瑶展开了一个久违的笑脸,重重点头喜道:“好,我一定使劲吃,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样?”
风滕摇摇头,叹息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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