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过,就连邵檄白日里上书塾身后也总会跟着几个下人。
邵檄十二岁这年,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止言谈步步循规蹈矩的,从无半句闲话。这方得人见人夸,称其善文善武且明事理、懂分寸。
京里地带,男子当中属司钧壑、其弟司钧阜以及邵斫名声大些,女子之中,除邵氏姐妹二人外,京中巧儿以愚钝笨拙著称,其余再无她人能与之匹敌。
邵楔的名扬在能歌善舞上,而邵檄却是将自己的名扬在了文武双全上。
幼时与邵斫经历的那番邵檄无法忘却,日思夜想入行伍四年有余,便每日院里练刀剑、习文武,如今可谓耍得一手好刀、刺得一手好剑,马术、射箭全然不在话下。
那年十四岁生辰,邵檄习武之际听闻湖面有声,又仔细听了听才知是有人落了水。邵檄身着盔甲仅插素簪,丝毫不顾及别的便飞身从桥上跳入水中救那落水人。
那是个看起来与邵檄同岁的姑娘,眼角有颗泪痣,出落的也是和邵檄不相上下。
姑娘在水中挣扎着,即便是即将上岸也是扑腾许久。邵檄的脸上在混乱中被挠了道血痕。
将人送上岸时,那姑娘的侍女前去确认了她有事与否,便又赶来邵檄身边激动地跪下道:“多谢公子救下我家姑娘!奴才代姑娘于此多谢了!”
“公子?”
“奴婢……看错了么?”
邵檄沉默许久,只是顾暇人命道:“别管这些,带你家姑娘赶紧回府安顿便是。”
说罢她便又返回桥上捡起自己的剑。
邵檄救了人,惹得一身湿漉漉的不敢回府,她便在林中慢慢走着,等着衣服自然干再打道回府。
途中她的衣裳已然干的差不多了,便拣了拣身上的水藻叶子,边拣边慢悠悠地走着回府。
她刚到邵府门口,芳华便从门里跑出去替她接过剑,又拍了拍身上的泥沙道:“三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大房那一家子人都等着姑娘您呢……诶?您脸上的伤……”
“谁?”邵檄摆摆手问道:“我伯父亲和伯母亲?那个邵柯呢,也来了?”
芳华点点头。
邵檄听罢,立刻变了脸色,道:“就说我仍无归家之意,我先去后面园子里走走。”
“姑娘您不进去了啊?”
“邵柯在里面呢,我进去干什么去?闲得无事便找我大姐姐和我的麻烦,甚是令人反感。”
说罢邵檄便离了去。
在后园里,邵檄看着路两旁开的鲜艳的花心情缓和了些许,她便将双手背在身后,见状,心情十分愉悦。
这时邵檄微微抬头,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她定睛一瞧,那正是落水那姑娘。
那位姑娘这么一收拾倒是入眼,她也瞧见了邵檄。便一路拎着裙摆小跑而来:
“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邵檄缓缓挪开步子,道:“这是我家园子,我不在这里做甚?倒是你,换了身衣裳怎么在我家园子散步。”
“曾蒙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姓邵名槿,今日随大主母以及父亲来拜访京中仲父亲,有意向仲父亲讨个姻缘。”
邵檄突然间愣住,瞪大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姑娘,确认了一遍:“你……邵槿?”
“正是小女,公子您这是作何反应?”
邵檄同邵槿匆忙拜别,邵槿心里有些失落,便回到后院内堂里同张初粤、林湘见汇合。
张初粤见邵槿眉头紧锁,便问道:“诶呦!槿儿这是被谁惹着了?快同俺、同你仲母亲讲讲。”
邵槿坐于下座,轻声讲起些许遭遇:“今日初早本同婢子湖边戏水,疏忽足下便落了水。危机时刻,一公子跳桥救下女儿,女儿不懂分寸许是伤了公子脸上一道血痕。方才园子里又逢公子,只叹公子行色匆匆,转身离去而不顾。”
张初粤似与邵槿一颗心一样,替她倍感惋惜,可林湘见却在一旁笑了笑。
“二弟妹笑啥呀?!”
林湘见挪下帕子,谓张初粤道:“大嫂嫂有所不知,我家那三姑娘倒是跟刚才槿姑娘口中的‘公子’些许相似,也是那副打扮。还请槿姑娘莫要怪罪仲母亲口直,你看见的那位翩翩公子许是我家小女。”
这时邵檄换了身常服回来,绢花珠钗、绣花镶翠碧衫,似仙娥下凡一般美艳绝伦。
槿姑娘看着邵檄,目光直锁住她,见其本人邵槿才意识到邵檄美的不可思议,便衬了眼的羡慕。
邵檄故意留了一撮碎发挡在血痕前,这画龙点睛的一步倒是令她的小脸更为精致:“母亲宽恕女儿来的迟了些时候,令母亲、伯母亲久等了。”
“你客气个啥呀!快让伯母亲看看,诶呦……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嘞!呦,这脸上咋么了呀?”
邵檄瞟了一眼身旁还在打量自己的邵槿,笑笑道:“方才同司大公子比试骑射,大公子骑射技术好不厉害,檄儿招架不住坠了马,只怨那马鞍,棱角锋利无比。”
林湘见担忧道:“快些坐下,见见你槿妹妹,同她说说。”
邵檄便转过身去正面对着邵槿行礼道:“槿妹妹初来此地一路舟车劳顿,可还安好?”
邵槿突然缓过神来,可眼神始终盯着邵檄的脸看着,答曰:“有劳姐姐关心体恤,妹妹安好,还望姐姐康健。妹妹……倒是有一事想问檄姐姐。”
“何必客气?我也不是那小气人,你说吧。”
看见邵檄的耿直,邵槿心里放松了些许防备。她和邵檄在院里赏花的时候,便问:“姐姐……今日可否去过后山小林里,救过……落水一位姑娘?”
邵檄装傻笑道:“不曾有过呀!妹妹今日怎的奇奇怪怪的?我呀一整天都和司家那位大公子聊的诗书歌赋,怎会来后山小林去?妹妹若是碰到什么事情尽管说与我便是,不必吞吐着。”
邵槿摇摇头,闭口不答。
这时芳华跑来告知邵檄,司钧壑携其弟司钧阜在后山围场围猎并邀邵檄前去。邵檄欣喜万分,换了身马术服便带着邵槿赴去。
司钧壑见邵檄一身精神气儿,便行了礼、递于邵檄一把弓:“檄妹妹妆安。听闻妹妹骑射技术十分精湛,便想领略妹妹风姿。”
邵檄瞥了司钧壑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上了马,临走前邵檄仍不放心邵槿,便叫芳华送邵槿到林外华席就座。
少时,华席上吃茶饭的人们便听闻林子里有位贵人猎中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纷纷下席接近了林子。只见邵檄和司钧壑之马并驱向前,他二人手里共同拎着那只野山猪。
这只野山猪算是司钧壑发现的,便归于他,此后他便诺下邵檄再进林子猎只大的去。
邵檄和司钧壑坐在两块石头上,邵檄负责听动静,司钧壑则是蓄势待发。
霎时间邵檄抄起弓箭,持满,对着一个方向虎视眈眈。
“檄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
“嘘,”邵檄打断道:“这脚步和低吼声……听着着实大块……好像是只大猫!”
“这林子我同二弟经常来,不曾听闻有大猫,檄妹妹想必听错了?”
“怎会?”邵檄松开弓丢在马上,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道:“我怎会听错大猫的声响?林子大了去,大公子您又怎知有甚于此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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