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絮当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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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化净缘

归平欲刺,那“美人图”又转过身去扑向南宫堇,被一剑挡开。

一人一鬼皆后退数步

待九离停下的霎时,她的双手被两条细细的“树藤”紧紧缚住,就像南宫堇在幻境中的那样。她瞪着血红的媚眼看去,安玥紧紧地抓着“树藤”的两端头,忽然将那藤头一并,借力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度,两根“树藤”扭成了一股麻花,九离也被连拉带扯地甩倒在地,灵流震得“树藤”不住地颤抖,花瓣凌凌落落飘散飞舞,随着身转的风力划为一卷“风圈”。

裹挟着地上的落叶,安玥点脚落地,青丝落了花,一袭白衣,南宫堇看到了那次“花舞圣坛”未曾临见的惊鸿一现。

却见一阵阵冰裂纹蔓延在地上,封了“美人图”的双足,归平插入地纹,寒气逼人,这是南宫堇的剑法五式——霜寒。

九离被五花大绑地捆着

“将军,魅?”

“……”

南宫堇皱着眉头不语,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双可置人于死地的利甲,尸白的皮肤映衬着那猩红的指甲,似乎可以渗出滴滴淋漓鲜血,她的眼睛喷着火似的燃烈,嘴中血肉模糊,吞吐着血腥味……

“躲开!”

他揪住安玥的后领往后一退

那“美人图”突然像是发疯了似的,原本平整的白齿瞬间拔起尖尖的獠牙,泛着青,浑身上下又冒起了团团黑气,眼白都满是猩红,像是淌着血,原本指甲的断处,新长出了更加锋利修长的“刃”。声音犹如困兽,震天动地,安玥和南宫堇难受地捂着耳,来来回回的音波流,撞在天机法阵,瞬时肉眼可见的裂纹像雷电般,四处蔓延,“树藤”连着霜寒,被击得粉碎。

“不是魅!”

南宫堇又接着回答:“或者说,不止是魅!”

魅,即魅鬼,是一种擅长制造或利用幻境蛊惑人心的鬼怪,长相极美,靠吸食蛊物身上的某种东西来维持样貌或增强自身法力。妖魔鬼怪兽,曾有出魅妖姚仙,魅兽魇,而眼前的这张“九离美人图”应该就是鬼中魅。

安玥簌地急刹落地:“厉?!”

南宫堇点点头。

“怨气戾气都如此地大,恐怕还是怨。“

若说这妖魔鬼怪兽也分等级,这“九离美人图”仅仅一躯便占魅、厉、怨三类,修为极高,又可算为凶,若是被她逃出去了,如今现出原形,后果不堪设想。

安玥心道:这东西附在刘芸的身上,又怕伤了这具身体,不敢硬碰硬,再这么拖下去,只有我们被她消耗完力气的份儿……

她咬着牙,定了心:

“将军!帮我拖住她!我有办法!”

南宫堇没有时间问她是什么办法了,他将体内的灵力凝结成一股锁链,甩出两条长长的灵绳,捆绑在“美人图”的手腕,套得紧紧的,可是对方可不老实,不断的撕扯,牵拉,南宫堇体内的灵力也在不断地撕扯,牵拉着他。

安玥走上前去,对着她的脸

九离瞬间暴躁起来,奈何被灵绳牵制,一双手在空中虚无的胡乱比划,属实滑稽可笑。

“冠我之名,望汝心,返璞归真……”

南宫堇心下一动,是竟是化净缘!

化净缘,施法者可进入厉鬼怨灵内心深处,看的他们生前最原本的模样,了却心愿,化去生前执念,自愿入转世轮回,重新做人。可若是来者怨气极大,执念颇深,归真无果,就会将施法者吞噬。

凡事都有两面性的。

九离是谁?光光让旁人看来,宁越相信他不可驯化,也不愿相信他可驯化,安玥无疑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这场赌注。

“你!……”

南宫堇都还没来得及喊住她

安玥手掌与九离对上,继而她软软地倒下,九离面目狰狞痛苦地大叫一声,南宫堇顾不上去扶安玥便拉紧了灵绳,急促的灵流不断拉扯筋脉,只觉胸口闷疼,口中腥甜。

一束刺眼的白光照得安玥眼睑发疼,她眯着眼透过手指,发现并没有阳光,自己身处在一个看似虚空的环境里,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花草树木,脚下是一面水镜,踩之如云朵般绵软空无。

是混沌的

安玥不知方向,不断地向着亮光走

亮光的尽头便是无边黑暗,黑暗的角落有一个弱小的身影,他的四肢都被玄铁链捆绑着,每一条链子上都贴满了符咒,在他的脚下是刹罗法阵,每一痕都是由人的鲜血刻画而成,触目惊心。

那个“刹罗”囚徒,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面目白皙俊俏,五官端方,颇有其女子都不如之处,让人见此便心生怜悯。

九离不应该是一个女子吗?

“你是九离吗?”

那男孩缓缓地抬起头来,澄澈的明目里满是惊讶,不住地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并不感到害怕的样子

“是……不,不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九离,”他惶恐地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地说:“但,但……不是,我的原…名唤叫阿夏……”

凌乱的桌台,泛黄的铜镜里,映照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

那美人黛青色的眼眉,秋波婉转,如血的胭脂晕染在面颊,翘着兰花般的纤纤玉指,对镜拂眉,巧笑顾盼,宛若画中仙,水中月。

“这次的戏唱得很不错!”

“我就说嘛!有你这个台柱子,那还怕没人听……”

说话的管事是个热情的人:

“哎,你知道,就那段‘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他一边比划一边,唱了起来,不过是跑音的。

唱完一拍手:“就那段太有感觉了……”

他津津乐道地讲,唾沫星子到处乱飞,他本就是一个胖的人,竟激动的大汗淋漓。

此时那美人已经卸掉脸上浓厚的妆,露出了较为稚嫩的五官,眉眼间多了一许器宇不凡的模样,他笑了笑:“胡叔过奖了,其实……”

“是啊!唱得多好啊!”

那人站在门口立了好久,见没人理他,便怪声怪气地接了一嘴,话虽是这么说,但总觉得不是在夸人的口气,平平品出了些酸讽的味来。

“阿奴,我不是……”

“是啊是啊,你是台柱子,你是角儿,我们只配提鞋应曲……”

“阿奴!”,胡总管眉梢一竖:“别这么说话,有失…”

“体统?”,阿奴呵了一声:“总管,咱们是戏子!别什么体统不体统的,说好听点是唱曲儿逗乐的,难听些就是瓦子奴,裙客,谁有比谁高贵呢,不是?!”

他这最后一句说的极大声,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胡总管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好啊,既然这样,我不干了!”

“阿奴你别生气,胡总管不是这个意思……”

“台柱子大人可别!”,阿奴一把甩开对面伸过来的手:“这反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耍小脾气,你们劝我,我是小人,你们是君子,是我小人度君子之心,好事你们全揽了,这个罪名倒是落在我这得稳稳当当的,推都推不开呢!”

二人被他说得很是尴尬,满脸通红

阿奴不依不饶:

“现在是什么时候?谁还会来看我们唱戏!你们看看刚刚戏台下,有什么!?就一个牙都快缺完的乞丐,连声气都不出,我们唱给那老掉牙听做什么?不给钱又不捧场的!”

“阿奴……”

他继续说道:“是啊,就你厉害,就你唱的最好!你是台柱子,我是烂墙角,风雨飘摇的,我随时都要倒!既然我唱的不好,又没人听,何必呢!”

阿奴狠狠地将簪子摔在地上

二人沉默不语,只看见阿奴甩门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的拐角处。

“胡叔,你别生气,阿奴就是……”

“我知道。”,胡总管叹了一口气,他摸了一把长椅笨重地坐了下来:“其实…阿奴说得也没错,我们是烂墙角,这风雨飘摇的,迟早都是要倒。”

他拉过身旁人地手:

“阿夏,你也走吧。”

“我走了,梨苑怎么办?”

“就算你不走,迟早也是要走的,这个台子已经撑不住喽,走吧阿夏,走吧……”

“叔…我不走。”

胡总管摸了摸这个趴在自己膝下的脑袋:“没钱啊……”

“我不要钱。”

“那你妹妹呢?”

那个脑袋突然一怔,继而缓缓说道:“还能撑一阵子呢,反正我不走。”

胡总管心里涌起一阵心酸

“你呀,总是这么执拗,叔不说了,你要留便留吧,如果你要走,叔也不怪你,跟叔打声招呼。”

阿夏听了这番话,泪水在眼里打着转,他忍着眼泪,带着难以掩盖的哭腔回道:“知道了叔。”

一直,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梨苑还是倒了

不过也不是倒了,而是被人花重金买了下来。

胡叔早几月前出了趟门,就再也没回来了,梨苑的人都走完了,只有阿夏在,直到有人买了这儿。

“大人,是这儿的一个旧戏子。”

一个豹头鹰眼的男人叼着水烟斗,眯着眼不住地打量着阿夏,然后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挥挥手说:“既然这楼我都买了,人自然也是一并卖给我的,模样长得不错,带走吧。”

烟气从鹰钩鼻里冒出,他哈哈大笑

后院

一群人按着阿夏的手,逼他签下卖身契

胡叔说的没错,他早就该离开的,如果他当时听了胡叔的话,就没有后来的一切,那一张已然发黄的卖身契,毁了他的一生!

“他们把我拖到一个小房间里,他们把我的手脚绑住,桌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刀……”

眼前人痛苦的回忆,那些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疼的昏了过去,醒来时就躺在了床上。”

“醒了?”

阿夏昏昏沉沉的:“我……这是…”

“醒了就好。”来人语气不善,她冲着阿夏没声好气地说道:“你已经净过身了,醒了就别赖在床上了,一会儿梳妆打扮干净,晚上接客。”

阿夏被她的一套说辞弄懵了

“哦,对了,你叫阿夏是不是。”

他点点头

“这个名字不登雅堂。”,那人想了想,直接告诉他:“从今以后,你就叫九离,记住了就别忘记了,无论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进了这倚春楼,就得规规矩矩的,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逾越了!”

梨苑变成了倚春楼

阿夏也成了九离,别人都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有人会记得他,连他自己也差点忘了。

“你为什么不走?”

“走吗?”,阿夏对着安玥摇摇头:“胡叔对我有恩,要不是他,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要不是他,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我妹妹。”

他平淡地说:“梨苑是胡叔一手拼起的家业,我得替他守着。”忽然他眼里噙满了泪水,苦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胡叔不在了……”

安玥沉默地望着他

“梨苑就是胡叔的命,梨苑在,胡叔就不会离开。”

待她刚想问那你为什么还一直待在那,阿夏好像就明白了安玥的疑问,接着说:“但是,万一我猜错了,胡叔回来了,发现这没了,怎么办?”,他笑着答道:“所以我没走,任何人都可以走,我没有理由走……”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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