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龙殿】
金碧大堂
南宫城主忍着困意,批阅二十六郡守分批送来的各样文折。
“可是一夜未眠?”
洛月白悄悄地走到他的身旁,替他呈上新熬的参汤,轻柔地慰道:
“那便歇息会,喝口汤。”
南宫离见此握住她冰冷的手,拉她坐到自己的侧边,忙是问:“天气微凉,夫人怎起的如此早?”,他用自己的手捂着洛月白的手,哈着气:“手还是如此冰凉…”
洛月白笑得温柔
她不作言语,任由南宫离如此多时,才缓缓地将双手抽离:
“好了…快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洛月白隔着丝绢捧着那碗还冒着余温的热汤。
南宫离连忙接过
他品味似的轻呷了一小口,抿着嘴,似乎还在口齿间回味,继而是一抹淡淡的浅笑。
“怎么了?”
“夫人的汤有些奇怪……”
洛月白有些疑惑,她端起那碗参汤,轻轻地尝了一口:“无怪啊……”
南宫离看着她
便痴痴地回了一句:“怪好喝的。”
洛月白自知中了“计谋”,把碗放回桌上,便不再作言语了。
南宫离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
这时,一只透金流光的通音灵鸟,簌簌地扑零着双翅,稳稳当当地落在南宫城主的肩头,南宫离侧耳倾听,随后次鸟消逝,不见了踪影。
“是阿堇吗?”
南宫离不语,点头默认
“那阿堇说了一些什么?璞川怎样?他可还住的习惯?有没有……”
“夫人……”
洛月白自知问得多了,低头不说话。
“夫人?”
“嗯。”
南宫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你不必担心他太多,阿堇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此是我对他的历练,为他铺的路。”
洛月白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好了,夫人不要想太多了!”,南宫离捧着那碗汤笑嘻嘻地说:
“汤喝了哦!”
洛月白这才被逗笑了
“你们父子两个,究竟谁是父亲,谁是儿子反正我是弄不清了。”
炎龙殿外
已觉是初日东升。
槲叶铺落石路,春来的荼靡焰似骄阳,皓若白月,韶华胜极,而今凋落,已然皱烂,虽高傲,却也不复以往。
“开到荼靡花事了……”
木冉拿着扫帚,立在原地,望着连“勤娘子”都攀不上的高墙,叹了一口气
风声飒飒的响
吹起了满地的晨光
“阿冉!”,南宫珺小跑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像个孩子一样,虽隔几日,却好像久别重逢。
木冉有些呆滞
任由地待她松开自己,便是毕恭毕敬的一句:“郡主。”
南宫珺先是一愣继而笑道:
“你不用这么叫我的,倒显生分了,你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子叫我的……”
木冉再是跪在地上
“之前若有冒犯,还请郡主原谅。”
南宫珺连忙扶他:“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快起来!你不用跪我的!”,她硬是拉着木冉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木冉始终低着头
南宫珺低低地问道:“你是不是想看见我?”
“奴才不敢。”
听罢,南宫珺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是绞痛的,刺骨的。
但她还是傲傲地说:
“那本郡主命令你,以后说话必须直视着我的眼睛,看见我也不准下跪!”
木冉还是低着头:
“奴才不敢……”
南宫珺急了,把他的脸托了起来,耐着脾气:“我说了这是我的命令!你若不听从的话……就,就……”,她想了想:“我可就要罚你了!”
再语:“听凭郡主处置。”
南宫珺见他卑着身,始终都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恼极了,恨极了,昔日可爱的脸上泛起丝丝微红的愠怒,气得她踢飞了一颗石子
木冉始终站在她的身旁
风刮过,石沉水底,漾起了层层涟漪。
木冉不忍:
“郡主……”
南宫珺故意生气不应,木冉见此,行了一礼便要退下,南宫珺这才站了起来:“木冉!你站住!”
停住了脚步
南宫珺上前,对着他的眼
“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她带着微微颤抖的哭腔,心中空空的,痛痛的,她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最喜欢的那只金丝雀死了的时候,失去的时候。她问着:“为什么……?”
木冉瞬时的对视,忽而又低了下去
“郡主,不一样了……”
转身——
“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安玥?”
木冉一愣,哭笑不得地回头,温温地道:“阿玥吗?”,说到这个两个字,他的眼角泛起了无限的温柔,笑着说:“阿玥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木冉自是喜欢的,并非因……”
然后他又垂下了眼
“郡主是金枝玉叶,木冉配不得…”
南宫珺此时的心中却又亮了起来,只是觉得很高兴,从未有过的雀跃。
她拿着那块残玉
对着木冉离去的背影,轻声地诉道:“木冉,你记住,我不喜欢的人,金枝玉叶我也不嫁,我爱的,必将死缠烂打,你得记住啊…我喜欢你……”
风又吹过,携走相思。
木冉从腰间掏出那个香囊
绣的是一朵春睡海棠,干草花香,丝丝萦绕,坠落心房。
纹得满目春光……
——【梧藻轩】
安玥被阳光照得刺眼
睁开眼睛,已过巳时,临近午时,于昨晚已是睡了许久了。
她眯着眼,观察着周围
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寝房,熟悉的简单陈设和空中淡淡的沉水香气让她断定,自己又在南宫堇的房间。
“我怎么又……”
她苦恼地扶额爬起,虽是睡了一夜,但脑子人是昏昏沉沉的。
“昨晚……我?……”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她连忙又跑到床上躺了起来。
“你醒了。”
南宫堇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走过,然后在案前拿着一卷文书看了起来,归平就将在身上
安玥下意识地寻找缀离,发现挂在床边时才松了一口气。
见肩有绷带
撕开时,昨日那个骇人的伤疤,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了。
“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
“我的伤?……”
“旖春楼…还有蒙面之人…”,安玥开始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还有还有……白司钰!”
她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
太多零零碎碎的片段涌上心头,竟然还依稀有感觉南宫堇抱着自己,对自己轻声细语的样子,是平时从未见过的,好像…还…还有……!?
安玥敲了敲自己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她又看了看南宫堇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这是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换上一件新的衣服,绝不是那件从旖春楼穿出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谁换的???
不对!还有合欢花!合欢花呢!
她不安地瞄了一眼南宫堇
“将军,我昨晚……”,她想了又想,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南宫堇皱眉
“当然。”
“那是有麻烦还是没麻烦?……”,安玥听不出话其中的意思。
“你睡了我的床,我一夜没睡。”
“……”
“那…这个衣服哪来的呀?”
“借于他人,昨日如此衣冠不整,便命人替你换上了,明日洗净还与便是。”
安玥这才放心。
南宫堇抬头问道:“昨日之事,你可还如数悉知?”
闻此,安玥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她倚靠在床头,双手抱于胸口,慢慢地陈诉:“昨晚你离去了以后,我便和桑榆待在原地,怎知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后遇到一个蒙面之人,被我擒住,奈何去招人背后袭击。”
“蒙面之人?”
“正是!马上就要揭掉他的面纱了,却遭人暗算!”
安玥愤愤不平,继续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总之我一醒来就待在了那个地方,身上还穿着那一件奇怪的衣服……”
“怎么不继续说了?”
她于是故作玩笑:“那个……剩下的,将军还要听吗?”
南宫堇停住了
安玥连忙摆手解释道:“其实,其实吧…也没什么,也险些遭遇不测罢了。如果要说后面的话……”,她摇摇头:“我也记不怎么清了…”
“不知害你者何人?”
“不知。”
南宫堇放下书卷,眉头一皱,好像在沉思些什么
安玥见此一问: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桑榆来报,在昨晚,璞川知县林府发生一场命案,家主林玉川死于非命。”
“将军可是担心与害我之人有所联系?”,安玥思索了一会:“不应该……那人的身手我见识过,三脚猫的功夫,而且若此人真是杀手,而却并没有杀了我,如此作案,毁我清誉,倒像是想给我个教训,而非想要了我的命,只是不知我得罪了何人…”
她继续问道:
“现场如何?将军可有去看过?死法如何?……”
南宫堇便回道:
“刘郡守已经派人前去查看,暂时封锁了林府,听闻死状惨烈,非人之所为…”
“非人之所为……”
——【知县林府】
门外满是围观的群众。
“怎么回事啊?”
“哎!听说这林知县死的极惨,面目狰狞的。”
“死了!?”
“你说会不会是妖怪作祟,我听别人说啊,死的时候身上好像被抽干了精血,嘴巴张的老大,被吸走了魂呢!”
“该不会真有妖怪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
“哪有什么鬼怪妖精的!我看就是他平时鱼肉老百姓造下的孽,就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叫了阎罗王来收他的!”
“对!”
“真是天公作美呀!”
……
安玥在一旁默默听着,南宫堇对着身旁的桑榆吩咐道:“你负责将遣散众人,不知来者何人何物,此地还是危险,莫要伤着黎民百姓。”
“是!”
两人相视一望,进入府邸。
林府家眷奴仆已被遣散,院内已是空无一人,愈显凄凉。
这时,刘郡守跟了上来
“少君,林川的尸体是在他的卧房被发现的,今早一个负责梳洗事务的婢女来看时,已经死了。”
南宫堇点点头:
“带路。”
“是!”
刘郡守走在前面,安玥紧跟在南宫堇的后面,明明昨日还是一片盛景,今日却变得如此衰败萧条,所到之处皆是如此。
一阵阴风
吹得她后背有些发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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