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再期此时已经把外衣脱了,因为他只有一只手的原因,他想要单独换药,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他也没准备给自己上药,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伤口忍一下就会好了。他只是怕刺眼的红色吓到叶小年。在他心里,叶小年始终是那个会来护住他的小女孩。此刻听到叶小年的敲门,急忙把外衣又穿上,但是腰间的带子好解不好系,他愣是急出汗来。“钟再期?”叶小年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你在里面吗?”门外的叶小年不免有些担心,她手上拿着两个面具,准备邀请钟再期晚上一起出去玩。今日钟再期和凶手比武的时候,她的一颗心简直悬到了嗓子眼,若不是知道他心中有可贵的自尊心,在知道他伤那么重的情况下她是断不会让他上场的。回到客栈后,邢一遥拿出今日在街上买的面具,邀请她晚上参加这边过年前的赶集。她惦记着钟再期,答应之后拿着面具便找到了他房门外。可他一直没应自己,今日那样的大动作伤口怕是早就裂开了,叶小年担忧不已,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门在自己眼前倏然打开。“小姐。”钟再期好好的站在门后,叶小年悬着的心也放了回去。她拿着面具进了房间,这个房间她这几天已经进来过数次,不知为何今日进来感觉房间里的温度比以前都高,高的她的脸都开始泛红。“你点了几个火盆?”叶小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钟再期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小姐,我房间并未点火盆。”这确实是他多年的习惯,点了火盆,有了温暖的环境,他怕自己会睡的更沉,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甚至不能及时醒来,像现在这样冰冷的房间和床铺反而能让他更好的生存下去。“那怎么这么热啊……”叶小年嘟囔一句,钟再期并没有听清楚,她坐到桌子前,看到钟再期仍是站在自己跟前,假装生气的说:“怎么钟大首领,站在这儿给我放风吗。”钟再期知道这是她让自己坐下的说法,嘴边落下一瞬微笑之后坐到她跟前。叶小年看到那抹微笑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她伸手去拿面前的茶壶,刚想给自己倒一杯水,钟再期的手就伸过来抢下水壶,可能因为心急,钟再期的手直接覆在了她手上,她不动声色间心跳仿佛跳的更快。“小姐,这个水是凉的,你要是渴了,我现在去给你倒壶热水来。”钟再期接过水壶放在桌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凉的?”叶小年捕捉到这个词,“钟再期你知道你身体什么样子吗?大夫说你胃腹虚弱,平日里要多加养护,你这样还敢喝凉水?若是我不来,你是否就准备渴了就喝这凉水?”叶小年生气的说。钟再期不想隐瞒她,却又不想说出来让她有别的情绪,只能说:“我一般不喝水。”叶小年快被他气笑了,扭过头去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忘记来找他的正事:“晚上我们一起去逛集市吧,邢一遥说这个集市特别热闹,而且我们可以戴上今天买的面具,吃些好吃的。”钟再期看到她放在桌上的面具:“今晚吗?”叶小年点头:“对啊,邢一遥非跟我说那个集市特别特别热闹好玩,我倒要去看看究竟多好玩,如果没有我想象中的好玩我非把他揍一顿。”钟再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言语兴奋的叶小年,听到她一直提到邢一遥,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很累了,什么话也不想说,他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没有哪里疼又好像哪里都不舒服。他的这番表现在叶小年看来就是对游玩兴致不高,想到自己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来找他,给他带面具,却得到这样的回应她有些失望。“若你不去的话便算了,你毕竟有伤在身,得好好养伤,而且邢一遥说今晚可能要下雪,到时候你再……”又是邢一遥……钟再期陡然开口打断她:“小姐晚上既要出去玩,也该多加衣服,早些回来。”叶小年没再说话,看到他眼睛下垂,兴致平平的样子,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像是一壶热水遇到了最冰冷的雨水。她起身,留了句你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房间。明明早已已经习惯这样的寒冷,可这房间从她离开后似乎变得更冷了,冷的他的身体都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刚刚为了不让她担心,腰带没有系好就去开了门,是以刚刚坐在这儿的时候钟再期的手除了抢过她的茶壶之外一直压在腰间,他此刻觉得,他拼命压住不让往下掉的不止是这个腰带,像是他最在意的,最在意的作为男人的尊严。在他心爱之人面前的那仅剩的一点尊严了。叶小年气呼呼的来到下面大堂,邢一遥已经点好饭菜等在那里。见她一个人下来的,邢一遥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开口:“我就知道。”叶小年坐了下来:“知道什么?”邢一遥为叶小年摆好碗筷:“知道你肯定喊不动他啊。”叶小年不解的望向他:“你这么了解钟再期啊。”邢一遥摇头:“不,我不了解他,我只是知道他会这么做罢了。我们山庄没有人了解他,”邢一遥顿了顿,“或者说,他从来不给任何人了解他的机会。”他这样一说,叶小年就来了兴趣:“你快跟我说说,他在傲龙山庄都是什么样子的。”看着叶小年憧憬的眼神,邢一遥说道:“他啊……”叶小年端着饭菜来到钟再期房门外的时候,距离她刚刚离开房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她除了吃饭外就是听邢一遥讲故事。讲钟再期的故事。她伸出手准备敲门,却见房门在她敲了一下之后就自动打开了,说明这个门不止没锁,还没有彻底关好。细细想来,刚刚自己走的时候,由于生气,房门就没有被关好,难道钟再期之后都没有来关门吗,叶小年带着疑问走进了屋子。用过晚饭后,外面的天已经蒙蒙黑了,是以房间内也没有白日那般明亮可见,但大致的轮廓还是能分辨出。所以叶小年一下子就看到了仍坐在桌子前的钟再期,她健步向前,放下饭菜找出蜡烛点亮放在桌子上,这才看到了钟再期的全貌。“他在山庄内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敢靠近他。”“钟再期……”叶小年慢慢坐到他旁边,像是怕惊到他一样,她的动作放的很小心缓慢。钟再期像是刚睡醒,微微侧过身,看向叶小年。“我们每个月都要出一次任务,幸运的是任务完成了拿到了赏金,不幸的就是会在任务中丧生,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可我从没有看过他去药房治疗过,明明是一起出的任务,亲眼看到他受了伤,回去还是看不到他去治疗,可真是个怪人。”“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叶小年轻柔的开口,她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不仅动作和先前一样,衣服也和之前穿的一样,哪怕此刻已经降温。“我们这些人,每年只有生日那天可以休息一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他不一样,他好像没有过过生日,所以每一天,他都在出任务,各种各样的大的小的任务。”钟再期还是没有反应,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叶小年有些着急,担心他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像以前一样,她伸手握过钟再期的手,果不其然,她握住的手比冰块暖不了哪里去,她又去摸摸他的胃腹,触手冰凉,她这才发现这件衣服上的腰带被扯断了一半,半搭不搭的挂在身侧,她伸手就要去把带子彻底扯断,还没等她扯完,钟再期像是清醒过来,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最恐怖的是什么,最恐怖的是我觉得他对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受伤,不在意赏金,不在意这世间的一切,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这样一个对世间万物都了无牵挂的人,可真是傲龙山庄一把最好的武器。”“阿期?”叶小年看着钟再期的脸,他眼尾红红的,眼下是一片青黑,面色虽然苍白,但还带着少年人的刚毅。“如果你不想我把带子扯断,那我给你系好,可以吗。”叶小年小心询问。如果说刚刚钟再期还在和自己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拉锯,那么此刻,在他感受到叶小年的体温后,他已经醒了过来,他知道带子是怎么断的,是他在用手和嘴试图像以前一样把带子系好的时候,不小心被嘴咬断的。他松开按住叶小年的手,叶小年知道这是同意她的做法。她微微低头,把那腰带先是在钟再期腰间绕过一圈,以前不知道,钟再期的腰竟然这么细。叶小年赶走这旖旎的想法,绕过一圈后在腰侧把带子按照她打结的方式系好。做完这一切她抬头,正好对上钟再期看向她的眼神。“跟我一起去集市吗?”叶小年又问了一遍之前的话。她环过自己腰身的感觉仿佛还在身边,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钟再期不再挣扎,想着就这一次,这一次顺应一下自己的内心。他点头。“太棒啦!”叶小年高兴的站起来,可二人之前因为靠的很近,她站起来的时候手不小心打到了他之前伤口的位置。钟再期向来能忍,但这次是他没预料到的,并且在叶小年身边他总是能拥有格外的放松,所以他不小心痛呼出声。叶小年自然知道他那里有伤,不容拒绝的又把刚才的带子解开,露出钟再期白色的中衣。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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