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声鼎沸的赛仙楼,里三层外三层的坐满了人,虽说这外面正是大雪飘飘万里银装可这里的热度倒是丝毫不减。有名的说书先生百里光正站在那八仙桌前,穿着件青色系长袍,一手拿着把折扇一手拿着壶龙井,正在这茶楼的雅座里高谈阔论着。
“话说这镇国侯府的齐王叶夏言那曾经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十四岁上阵杀敌,十六岁就坐镇西北,那敌人看到他可是闻风丧胆,退避三舍啊!可惜这天妒英才!齐王因为功高盖主被奸人诬告他谋反叛国被先帝打入天牢,可是齐王是块硬骨头啊!腿都被生生的打断了硬是没有承认这叛国大罪!”听到这里台下的观众都拍案鼓掌了起来,“后来就不得不说到一个奇女子了,该女子名唤年丝丝,来自江湖,是当今武林庄主年寒江的独生女,当年这齐王在江湖拜师学艺的时候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是一直记在心里念在骨里,得知齐王入狱她是快马加鞭从武林赶来,用江湖人脉为她收集资料又联系了与齐王交好的楚王用收集来的资料为他翻案,这才把齐王从狱中救了出来,可惜……”百里光说到这里也不免长叹一口气,众人的心也被他提了起来,“可惜齐王是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用轮椅度日了,不过这年丝丝还是个痴情的女子,她还是一心一意跟在齐王身后终于是打动了这块硬骨头万里红妆把她娶了回来,之后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因为出生在小年夜齐王妃又芳姓年,便为其取名叶小年是以夫妻恩恩爱爱,相濡以沫!”
“好!好!好!”一则逸事讲毕叫好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待得安静下来之后空气中冒出了一声稚气的声音:“百里先生也可以讲一下他们的女儿嘛,这西北战神和武林第一奇女子结合所生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太差。”众人闻声看去,只看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穿着件藏青夹布袄,头戴着白色大毡帽,因为帽子宽大挡住了大部分的脸故众人看不清该少年的长相,只觉得他此时气冲冲的不知在气愤些什么。
“这位小兄弟,这郡主并没有什么好评论的,老夫怕是要让你失望了。”百里光道歉的笑笑。
可是这少年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伸手就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扔在那百里光对面的八仙桌上:“我给你金子你总得开口了吧。”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让座下的许多人都按耐不住为百里先生出气。
“我说这小兄弟,百里先生评书的原则就是不以恶而躲,不以美而修,这叶小郡主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百里先生自是不会对她有所关注,再说了这世人能知道这小郡主还不是因为她的爹娘,这小郡主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是跟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女一样,不出来兴风作浪我们这些老百姓就烧香拜佛了!”座中一个男子忍不住的为百里光出气说了这样一段言论。
“你!”想不到这少年竟是被这言论给激怒了,呼的一下从身侧拔了剑出来,一个腾跳就来到那男子面前用剑指着男子:“告诉你,叶小年她也是行走江湖的!她还跟随白山老祖修炼武功呢!不许你们这么污蔑她是个只靠爹娘的人!”说着竟是怒从心来一剑就要向那个男子刺去。
可见这少年的剑法之迅速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剑就要刺过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类似梅花的香味,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袄子的女子脚步轻点就来到了少年面前,状似无意的一点那少年手持的剑,那少年便像脱力一般手腕一松剑也被甩到了很远。
众人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睁大着眼睛看向眼前的红衣女子,该女子头发随意的挽成发髻梳在后脑,虽是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却也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之美。
只见那女子像抓小鸡一样揪过那个少年,那少年似乎还想反抗无奈被女子吃的死死的竟不能挣脱她的手。
“打扰各位今日的雅兴了!小妇人已经擅作主张的为你们付清了茶水钱,还请各位继续享受!这不听话的孩子我就带回去好好管教了!”女子开口,嗓音仿佛是山间三月的清水,竟让人们忘记了门外肆虐的寒风,说着这女子又揪着少年走到刚刚拔剑相向的男子面前,“小年,跟这位公子道歉!”语气竟没有了刚刚的缓和反而多了些生气。
少年并不理睬反而把脸向一边转去不去看那男子的脸,那男子一看情况不对也没有再多计较,反而抱拳陪笑着说道:“这位夫人,在下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许是这位公子年轻气盛,这才冲动了些,也不要勉强他来道歉了。”话是这样说可字里行间都在控诉他的无理取闹与现在的不理不睬。
红衣女子一听脸色变了变,转身对那少年说:“小年,你是想让我在这儿把你的身份说出来让这茶楼的人耻笑你耻笑你父母吗?”果真少年一听飞速的转过脸来,面色中都是不可置信的意味,可那红衣女子并不买账反而又要开口,“各位有所不知,这位少年就是……”
“对不起公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没等红衣女子说完少年就急匆匆的道起了歉。说完还鼓圆了眼睛看向女子仿佛在问她是否满意。
那红衣女子看到目的达到也没有再多刁难,提着少年就使用轻功飞到了楼外。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众人皆不解的看向台上默不作声的百里光,百里光目光沉沉,许久才开口说道:“诚如各位所见,刚刚那两位想来正是齐王妃和叶小郡主无疑了。”
众人一片唏嘘。
与茶楼不一样氛围的镇国侯府,正厅里的大门正大开着,风雪一直向里吹鼓着,只见一个只着单衣的女孩正跪在地上,任外面风雪再大她仍是挺直了背脊不愿低头。
“叶小年!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错了没有!”说话的正是刚刚那个茶楼的红衣女子,也是这镇国侯府的女主人齐王妃年丝丝。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脸色自是没有刚刚的好看,手上还拿着一根鞭子。
叶小年还是不肯低头,直直的看着她的娘亲,“我没错!我就是让他评一下我有什么错的了!那个出言不逊的男子说我坏话我还不能还手了吗?”
“啪!”鞭子就抽了下来,叶小年疼的呲了一声,但还是不低头,“叶小年啊叶小年,你拔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如若那男子不会武功,如若那时候我没有出现在茶楼的话后果该是如何!叶小年,你师父教你武功就为了让你在这儿欺压弱小的吗!”说完又是一鞭子打下去。
两鞭子下去,见女儿仍是不低头,年丝丝也是连连叹气,女儿这倔强的性子跟她和夏言比起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性子她又怎么放心如了她的愿让她一个人去江湖行走呢。她不是不知道女儿今天的失常不过是因为她爹爹生病,需要治病仙药回魂草入药才能彻底根治,可是她早已飞鸽传书给她父亲让父亲动用江湖力量帮着找药,无奈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一晃就到了如今的冬天,夏言的身体是越发不好甚至下不来床,她更加离不开王府了,于是小年天天念叨着要去江湖上帮爹爹找药她一直不肯,这才去到茶楼想从评书人口中听到自己的优点好让自己有理由让她离开王府。
没想到竟然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她觉得女儿要出去的心是怎么也压不住了,罢了罢了,江湖虽然危险,想来有小年外公的帮助也不会有多大难事,小年的脾气是要出去磨一磨,再这么倔下去将来更会害人害己。
“叶小年,你听我说,我答应让你离开王府前去找药,但是你得跟我好好的约法三章,不然我会立刻让你外公把你押回京来。”年丝丝想了想还是无奈的开口。
叶小年一听娘亲肯让她行走江湖急急挪动膝盖来到年丝丝腿前,抬头期待的看着她:“娘,你说,管他三章还是三十章小年全部答应你。”年丝丝看到女儿这期待的样子更是忧虑万千。
“第一,此次去江湖,你必须好好跟在你外公身后,不可单独行动免得遭遇恶人,”叶小年点头答应,“第二,在那边有任何危险的事情或者遇到危险的人一定要及时与我们联系,切不可自己出风头让自己受伤,”叶小年还是点头,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以答应的事,她看向年丝丝希望她说出最后一个条件,“最后一个条件,你爹还在养病不能让他担心,你也不要去跟他辞行了,我就说是你外公想你了临时派人把你接了去,你也不要露馅,待会儿我就去帮你收东西,我会给你外公写信让他派人在风沙渡接你。”年丝丝说着起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叶小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起来吧。一起去收东西。”见叶小年因为跪的太久起身困难,还搭了把手扶过女儿。
“小年啊小年,你别怪娘对你太狠心,可是娘私心里甚至希望你一直待在这镇国侯府,爹和娘一直养着你多好……罢了罢了,此次远行切不可意气用事,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救你的啊……”年丝丝一边走一边还在劝导着,叶小年连连点头,她不是不知道年丝丝的担忧,只是她也十六岁了,她的爹爹十四岁就上战场她也可以,爹爹的身体要紧,她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行李很快的就收好了,年丝丝还像不满足一样甚至拿过了桌上的点心想要往包里塞,叶小年抬手阻止:“哎呀娘,我去外公那儿又不是没吃没喝的,再说了你还怕外公亏待我啊。”这话不错,年寒江妻子过世的早,只留下年丝丝一个女儿,他也没有再续弦,年丝丝因为惦记着叶夏言的身体也只要了叶小年一个女儿,至此年家一脉单传,年寒江对这个外孙女是疼到了骨子里,因为年丝丝说叶小年像极了她芳龄早逝的娘亲也就是年寒江的妻子,叶小年每年盛夏都会去年寒江那儿消夏,今年夏天叶夏言病情加重,为了照顾他叶小年没有去,想来也有一年多没有去年寒江那儿了,年寒江对他这个外孙女是念的紧,总是飞鸽传书来让她去生活几天,这次叶小年前去,那傲龙山庄又要热闹许久了。
镇国侯府的马厩里,年丝丝亲手为叶小年牵过马匹,又细心的为她整理披风,这才送她上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不要忘了那约法三章才好,叶小年默然答应,一扬马鞭就策马出了镇国侯府。
年丝丝还站在原地看着叶小年的背影,自古以来子女离开家都是激动而憧憬的,却独独忘了回头看看那还在原地守望他们默默垂泪的父母。
风雪还是很大,年丝丝随意的抹过垂到下巴的泪珠,转身向里屋走去,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次叶小年的离开,竟给他们这个家庭带来日后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就在叶小年离开镇国侯府之后,一辆马车停在靠近镇国侯府的巷角处,一只苍白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撩起马车的帘子,露出一张戴着漆黑面具看不清面容的脸来,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看着叶小年那抹殷红而又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分不清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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