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出了门,此时天色尚早,寒风一吹,她整个晚上都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下来,困意顿时袭来。她装神弄鬼了一夜,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基本上都是自己亲历亲为,虽说把康王折腾得不轻,可也把自己累的够呛。
此刻已是四更天,天空漆黑如墨,寒风刺骨,放眼望去,只有寥寥几盏灯火,星辰暗淡,皇城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舒窈几乎没有这么早就出门过,除了当年楚国国破之日。
舒窈整了整衣衫,漫步在幽暗的走廊上,没有半点畏惧。然而,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子阶呢?他刚刚还在的鸭?
舒窈东张西望,耳边好像有一阵风吹过,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人把她的头发撩到了耳后:“找什么呢?”
舒窈一怔,回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我在找你!你走得悄无声息,出来也是,吓我一跳。”
祁晟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睫毛,专心地整理着舒窈的发丝,指尖若有若无地触到舒窈耳后的皮肤,舒窈下意识缩了缩,伸手想去试他手指的温度:“你刚去哪了,手怎这样凉?”
祁晟握住她的手:“回去再说,我们先出去。”
“好。”舒窈乖巧应下。
这边是冷宫,一片凄冷幽暗,夜幕 是浓稠的黑,殿宇也笼罩在幽暗中,就算偶有几星灯火,昏昏暗暗地瞧着也像鬼火。舒窈沿着曲折的宫道往前走,却因为旁边多了一个人,黑暗的宫道仿佛也不那么令人害怕了。舒窈双手合十,缓缓哈了口气,声音透着些疲累:“以前清月她们说一晚上不睡可累人,我那时不信。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好累鸭~”
祁晟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她微红的小脸:“很冷吗?”
舒窈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浑身无力,所以有点凉。”
体力透支,对寒冷的抵抗力就会大打折扣,舒窈又不是经常锻炼,精力旺盛。祁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果然,她的手指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少年手指微动,将外套脱了下来,从舒窈的肩头穿了过去。舒窈一夜没睡,脑子里一片混乱,直到祁晟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不行,外面的风很大,你……”
祁晟的手按在了她的头上,沉声道:“别动。”他说话的时候,另一手丝毫不受影响,还在扣着衣襟处的扣子。难为他单手还能这样灵活,舒窈低头看着他修长灵巧的手指,眼底是不自觉地欢喜。嗯,有点甜。
祁晟的衣服对于舒窈来说有些大,穿在舒窈身上松松阔阔。祁晟将她的衣襟拉好,又将她脖子两边的衣领一层一层的揉平,直到将她的衣裳全部弄好,这才开口:“行了。你再坚持一下,我背你回去。”
“啊?”外面太冷,都把她脑子冻僵了,“啊,不用不用,我有手有脚的,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舒窈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好在祁晟早就看到后面是空的,他方才按住她的脑袋就是为防她摔倒。
少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身子动都不动,单臂提起来将她往后一拉。舒窈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惊呼一声。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迷迷糊糊地走到祁晟的背后,回头一看,顿时明白了:“哦,原来这里有个坑啊。”
舒窈一向都是傲娇的,这少见的迷糊让祁晟心里软软的,唇角勾勒出笑意,身子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舒窈弯下腰,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压在了他的后背上。少年身材高大,脊背修长,躺在他的背上,舒窈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有力的肌肉。祁晟的肩膀并不算宽大,一是因为年纪在那摆着,二是因为他的骨架便是如此。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绝对不会给人一种纤细、单薄的感觉。因为走路时,舒窈能明显感受他背上的肌肉一曲一伸,低调内敛,却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舒窈的胳膊绕过祁晟的脖颈,上身紧紧贴着他的脊背,鼻尖萦绕着的另一人的气息,带给舒窈说不出的安全感。
舒窈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毛茸茸的脑袋自觉地磕在祁晟肩膀上。
舒窈一夜未睡,扎好的头发早就乱了,毛茸茸的,一点一点搔着祁晟的脖子。深秋时节,夜色依旧漆黑,一片死寂,只有凛冽的寒风,以及漫天的繁星,将他们的身周笼罩。郎艳独绝的少年,疲惫而乖巧的少女,拨云破雾,从晨光深处缓缓而来。
舒窈靠着祁晟的肩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舒窈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是,谁又曾想,当年那般相契的俩人,最终会是两个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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