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一）

“如今有了信物，你可抵赖不了了。”

“自决定把它给你那时起，便没想过要抵赖。”

我出生那年夏来的早，四五月庭前池上的莲便有了含苞待放的模样，母亲便为我取名叶江莲。家中虽然钱银短缺，常常挨饿受冻，但母亲时时照顾着我，留下的大都是欢乐的回忆。照常理，我会寻个老实的人家嫁去，过着朴实自在的日子。

若是没有遇见他，我或许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咱们这样偷偷摸摸地拿人家果子，不合规矩吧。”

“像这样的富贵人家，府里少几个果子谁看得出来？再说这树枝都长到街上来了，偷偷拿几个没事。”

说话的是我闺中密友黎染，小时候在河边浣衣时结识，我们性情相合一见如故，常常做伴游玩。今日我们上街采买些布料做夏衣，正好路过将军府瞧见了长出了院子的果树，那果子看着鲜嫩多汁，一时嘴馋想偷尝几个。

“你忘了你的腿是怎么伤的了？”我半是打趣地想劝她收手。那日上街她看见人家的腊梅开的正好，正想折几枝放在屋子里留香，却不想被那人家发现了，生生打伤了一条腿，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过几天又忘了伤。

“那树枝上的果子才好呢，又大又圆，看着就令人垂涎，你等我爬上树去摘下来。”说着黎染就撸起了袖子准备爬树。

“别别别祖宗，你这腿还没好呢，要是再摔下了，你腿还要不要了？我去。”我自知劝不住她，又怕她再伤着哪里，便按住了她，翻身上了围墙。

“小心啊。”黎染在下头喊着。

小时候父亲凶狠，常常对我打骂不休，后来只要他挥起鞭子我便逃走，直到日落西山也不敢走大门回家，只能翻墙悄悄进屋。别的不说，爬墙这功夫倒没几个人比得过我。

“够了吧。”上头的果子是好，只是摘久了难免手酸。我看着黎染手中的果子，徐思着也差不多了，正准备下树来。

“什么贼人在偷我家果子！”一道男声响起。

我吓了一跳，手又使不上劲，硬生生从树上摔了下来。

“啊！”我吃痛地叫了一声。幸好地上全是泥土，我倒没摔着哪里，只是手臂有些疼。

“江莲，江莲你没事吧！”黎染焦急地在外头喊着。

“别，我没事，没摔着哪里，我这就出来。”

“你没事吧？”我抬头，这才看清了那声音主人的模样，是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子，的确是富家子弟，看着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应该是个好说话的。

我赔笑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只是一时口渴想摘几个果子吃，只是几个，没有多拿。”刚说完我又暗骂自己蠢，偷果子还分偷了几个吗？

他连忙扶起我，“无妨无妨，我看着树上有人一时慌了神，不是存心想吓唬你的。你想吃果子便摘去吧，多拿几个，只是下次你别再翻墙进来了，我平白看着怪吓人的。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不用，我翻出去就是了，公子放心，不会有下次了！”我一时羞愧，想急着出去，却不想手刚扶上围墙就传来一阵刺痛，我使不上劲，又摔了下来。

“姑娘小心！”

想象中的痛楚没有来临，周身却传来一阵温热。我睁开眼，发现我们跌坐在地上，他的手圈在我的腰上，我的双手正撑着他的胸膛。我连忙起身，“多......多谢公子搭救！我......”

我一时羞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有些羞涩，手抓挠着耳朵，结结巴巴地说：“屋......屋中有梯子，你若是不好翻，我拿过来给你吧。”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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