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还未问出口,萧序就出声打断了,他道:“你不用担心秦霜那丫头,谢昀会照顾好她的,若是她有事,我提谢昀的头来见你。”
陆蔏淡定地点了点头,他突然跳下床,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力道不算重,只轻轻地摩挲着,半晌,他突然低下头,在她嘴上蜻蜓点水啄了一下。
陆蔏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一掌拍向萧序,他似乎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挑了挑眉。
陆蔏深知跟这种不着调的人也不必用什么正经手段,便往前一凑,二人咫尺之间,这回倒换萧序愣住了,下意识往后一仰,趁此时,她一脚踢在那人子孙根上,踢完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一声哀嚎传来,萧序一手捂着要紧位置,一手指着陆蔏,龇牙咧嘴地呼喊道:“你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你以后不用吗?!”
听到这话,陆蔏回头想再补一脚,可院子周围弥漫地黑雾让她没了兴致,她提高警惕盯着周围,突然飞身而起,从院墙外抓住了临澈的领子,一把拎到了院中。
临澈神色从容,脸上还带有笑意,缓缓道:“好朋友见面,不该抱一个么?”
说着就伸手往前一凑,正当时,萧序突然飞了出来,一脚踢在临澈肩膀,稳稳地落在陆蔏身边,轻蔑地盯着他歪了歪头。
临澈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萧序,失笑道:“怎么?是陆宗主下手太轻了么?”
萧序提起这事儿气不打一处来,正愁没处撒气呢,临澈倒好,刚好撞在枪口上,说时迟那时快,萧序一个闪身,二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电光火石间,本就不牢靠的院子被打地尘土飞扬。
三山之中,各有威胁,可他们的身份功夫却一直都是个迷,眼下,应该也有了定论,萧序内功最为深厚,便是一剑穿心,他也能毫发无损地站起来再打三百个回合,陆蔏内功诡异,出手极快,一不留神便要死在她手下,临澈擅用毒、蛊,不必近身便能杀人于无形,可巧了,陆蔏与萧序,偏偏就不怕他的毒,在他用毒之前,便能一招将他毙命。
二人打得你来我往不可开交,半晌,双双停手,在一座破旧的院子中,江湖中极负盛名人人惧怕的三山之主,相对而视静默无言。
萧序脸色阴沉,道:“临澈,不想死的太快,就别对我夫人动手动脚了。”
临澈恍然大悟,道:“我怎么不知道她成了你的夫人?”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陆蔏,她耸耸肩,表示与她无关,眼看着二人又要打起来,她出声道:“天要黑了,两位能不能择日再一较高下?”
萧序眸色一暗,临澈心里是对他心存忌惮的,见他神色不对,声称自己还有要事为先,便急忙走了,叫也叫不回来。
宿州城中,各大派听闻遇难,便赶来助苏怀慎一臂之力,眼下的情况,三山皆已经入世,抱作一团总比被分割瓦解逐个击破更稳妥些。
镜轩派内,苏怀慎宴请诸位英雄豪杰,大厅内,门为檀木,柱为雕刻,青砖木板,展现无比豪奢气派,向来为宴请重要宾客之处。
而如今可容纳三百余人的大厅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貌美侍女穿梭在一桌又一桌的江湖豪侠之间,言笑晏晏,落落大方。
陆蔏和萧序坐在屋顶揭开一片青瓦往下看去,只见江湖群雄喝地不分东西南北,活脱脱一群醉汉,嘴角说着豪言壮语,口口声声要灭了三山还世间一个清静。
萧序斜眼看着陆蔏,眨了眨眼睛,道:“一群愤世嫉俗的愣头青,看着年纪一大把了,怎么偏偏这么拎不清呢?我若是想杀他们,就这些人,只怕毫无还手之力。”
陆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看向他,问道:“对了,云山派的宋微是不是你杀的?”
萧序笑意在脸上定住,片刻间,凑近她,问道:“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陆蔏将那疑惑的眼神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纵身离开,萧序坐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二人到了离镜轩派三里地之外的林间,青翠山林蔓延在道路两旁,影影绰绰的林间青青芳草草地上展长满了各色艳丽小花,峰回路转,一弯清澈湖水映入眼帘,湖畔炊烟袅袅,静静散落着零星农舍。
突如其来的冷风悄然拂过,瞬间就变得如墨一般漆黑沉重,诡异妖艳,泼墨般黑云重重的压在头顶,刹那间把整座山峰包裹起来,漆黑乌云并没有停止扩散,迅速笼罩了东方的半边天空,天色顿时昏暗无比,乌云黑得发亮,陆蔏心中不由感到一丝凉意,似乎望不到前路。
风云变幻无穷,笼罩在极黑色浓云中的山峰忽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波动水面上迷茫晃荡的倒影,狂风生生拽来满天黑云,天空苍穹中爆发出的狂暴闪电直指茫茫大地,就宛如从天空中瞬间闪出一把无比巨大直接天际的枷锁。
萧序抬头望了望天,说道:“今年真是多事之秋,春日正好,竟也风雨不休了。”
陆蔏道:“走吧。”
她如今也算接受了萧序跟着,二人并肩而行,不似从前谨言少语,偶尔应和着那人不着调的话,说几句更不着调的。
二十多年来,除了秦霜那丫头,陆蔏还是第一次可以在一个人面前畅所欲言,偶尔使使性子,刁难他一番,可能是憋了太久,说起话来还有些冰冷,可那人总能气得她拳脚相向,口不择言,他反倒不觉得愧疚,还隐隐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总是以一种色心大起的目光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有迹可循的,会遇见谁,与谁为敌,都是有定数的。
然而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哪怕相隔千里,有些人,也会在冥冥之中毫无意外地遇见。
江湖纷争不断,那些看着光鲜亮丽的背后有多少龌龊事,纷纷攘攘皆为名利双收,岂不知本就是一场空,背弃本性以为能到达无人之巅,可无人之巅向来是条黄泉不归路,居高临下又如何,俯视众生又如何,不过是踩着别人的尸骨走上去的,至此终年噩梦缠身夜不能寐。
不如寻一世外桃源,找三两好友,把酒言欢畅言无忌,岂不美哉?
萧序像是看清了陆蔏心中所想,说道:“那无人之境到底是如履薄冰,何不寻一无需开口,便能懂你的至交?”
陆蔏自嘲似的笑了笑,轻声道:“有人自认为生杀予夺掌控生死满手血腥,可其实,人在做,天在看,这样的人就不怕死后入不了轮回被堕入十九层地狱吗?”
萧序倒也不否认什么,只一味地看着她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管他入不入轮回下不下地狱,世间本就是万恶之源,你怎知那样的人还想再来这人世,只活一生,何不恣意妄为,管他人死活做什么。”
陆蔏闻言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但也觉得有理,道:“人生趣事就那么几件,无非是美人美酒与知己,可有些人本身,就是乐趣,你我这样的人,死后定是要下十九层地狱的,趁着现在,恣意妄为的确是个出路。”
萧序抬头看向远处,脸上带了一抹柔和笑意,像是无尽无趣的人生中,寻得了一抹别样光彩一般,让他期望自己能多活一日,多见她一面,即使不见,只想起也是愉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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