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风渐渐带了寒意。
喻楹见了我出门总是跟在我后面拿着披风斗篷,“娘娘昨日还咳嗽,今日怎就出来了?”
我不顾喻楹的唠叨,想着秋日的御花园当是有娇艳的花的。
我已不记得有多久未见过显眼的花朵的颜色……
从前见了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感触,今日倒是格外想见见。
即便是寒风拂面,我还是想趁着最后在宫里的日子见上一眼,算是慰藉吧。
我明明服用了皇后给我的药,但依旧看不见除了黑白灰之外的世界。
想来是药石也无效了,我怕是真的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从前是想早些离开宫里,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不舍。
宫外的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其实将军府当年的藏宝的秘密父亲早就告诉我了。
他说用一个故事告诉我的,明面上没有直接说,但是具体的地点我却是知道的。
我知道父亲的用意,宫彦尚不经事,该承担的我必修承担。这是作为嫡女的责任。
我手下的人会武功,我手下的死士遍布京城。
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只能以一个酒鬼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即便是在萧燕楠面前亦是如此。
我不能说的秘密太多,当年母亲便就是知道了太多至今生死不明。
风雨总得有人去面对,当年我还小,是母亲凭这一己之力保住了将军府的所有人。
相比之下我很没用。
我相信南宫辰,故而做错了事。
那日父亲说他准备退兵,需要一个借口。
于是我主动拿出匕首,“父亲,不如我来做这个天下人的笑柄。我平日里懒散无拘束,我来做这个撤兵的借口。”
父亲知道这件事于我并不利。
“南宫辰不是傻子,你能瞒得住一时,又能瞒得住一世么?若是他知道了,你们之间便再无感情可言了。”父亲深深的叹息。
南宫辰最讨厌被利用,可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可以假装出南宫辰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可以做出痛恨他的样子。
可在我心里,他似乎是一个不可取代的人。
眼下的局面,我只能做一个为情冲昏头脑的女子,为了心中的男人拿着自己的性命逼着父亲退兵。
父亲一再叮嘱我,“你不用担心,我有万全之策离开京城,世人都会认为我死了。你一定要表现出痛恨南宫辰,这样才能保住自己。”
树大招风,总有人将矛头准备将军府。
朝野上下,人人都希望强者一败涂地。
父亲需要一个狼狈且凄惨的下场让朝野中的人闭嘴。
宫家人乐在逍遥,其实离开仕途也可以衣食无忧。
不过,痛恨?
三年来,我想我足够的恨他了。
宫家的人个个都是豪杰,不管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宫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后人的。
父亲在远郊的宅子地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那些金银珠宝倒是不是真的值得耗费我这样大的力气,它们是父亲用性命保护的。
我知道,父亲有足够的筹码不答应南宫辰的要求。
堂堂将军,战功赫赫,他手里握着的不止是兵马。
若是父亲将这些宝藏拿出来,江山易主,人为财死,纷乱之下,名不聊生。
父亲并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他所愿不过是江山无恙。
他或许认为我的锋芒早已被抹去。
但,我堂堂将军府的嫡女,又如何没有保护自己的砝码?
南宫辰有的暗兵我都有,萧燕楠有的暗器,我也都有。
幼时父亲带我去边境,便是带我去见见我们宫家藏在边境的十万兵马。
父亲说十万兵马听起来不少,但都是他一兵一卒培养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调动的。
那日父亲带兵包围皇城,我粗略看了看,只有五万兵马。
父亲自己都舍不得用,他说宫家再山穷水尽也给会给我一个完整的港湾遮风挡雨。
宫彦被送了出去,杂耍团也是我们的人。
只是为了假戏真做,宫彦自己将自己的胳膊弄断,身上也都是被虐待的伤口。
我不知道宫彦是真傻还是假傻,亦或是宫彦的脑子本来就不好。
但太医给宫彦诊脉,他确是心智不全。
我要走,宫彦怎么办?
他会给我守灵么?
他会被南宫辰扣着么?
萧燕楠这样聪明的人会不会发现我的秘密?
我必须赌,离开这里,去找回我的东西。
若他日真的和南宫辰兵戈相见,我是否真的忍心毁了他的江山?
即便不能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调查母亲的死因。
我从来都只愿山河无恙,但今日的这一切也是我亲手酿成的。
那些被禁锢在宫里的时光我当是一场梦罢了……
那日南宫铎给我药是幽明散,这药吃了起初是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有和异样。
但随之药性的深入,只会渐渐失去味觉,视觉,然后最后失去意识变成一具只会呼吸的傀儡。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是和死了没有区别。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意识,而且会在七日后醒来。
七日是足够了,我会找到和我提醒相同的人将她仪容成我的样子,然后我仪容成宫女逃之夭夭。
离开皇宫需要出宫妃令牌,但是好在皇后的令牌早就给了我。
这是萧燕楠在暗自给我铺路,她知道这座冷冰冰的皇城或许不能困住我的。
那块令牌便是我的羽翼,我需要借助它离开这座囚牢。
“只是如此一来,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小姐,你真的愿意离开他么?”
“你已经叫我小姐,便是知道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我的身体几日后便会彻底失去意识,一切都必须按照计划进行。”我取了一滴血,滴在杯盏中,看着它化开,却看不出颜色。
“这药的副作用就是失去味觉和辨不出颜色,小姐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喻楹不忍心见我这样。
从前我爱喝酒,嗜酒如命,如今在烈的酒入了我的口也如百水一般。
最近几日南宫辰都忙于朝政,总是无暇顾及到我这边。
想来也是天助我也。
真正的离开是不需要告别的。
午后,皇后派人送来了一只小木匣子,铜锁并不难撬开。
我只用发簪一撬就打开了,里面是一封信。
那封信我是见过的,阮弘寅的字迹我是认识的
他从前给我写过“伴君如伴虎”,其实想记住一个人的字迹并不难。
点横撇捺想来都是因人而异的,那日那个扇子上的字我是能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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