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楹小声埋怨道,“皇后也不觉得烦,每次都用这种手段哄骗皇上过去。”
“喻楹”我看着桌上的粥,“这粥凉了,你拿去热一下吧。”
喻楹只好又把粥端了下去,她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过是想她离开,我耳根子能清静些。
喻楹的性子直率,心却是善良。
我不愿意看到从前将军府的人进了宫以后变得陌生,便也不愿意开口训斥她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一想到她昨日被皇后掌嘴,我便也不忍心责罚她。
萧燕楠在乎南宫辰甚至比我还上心。
刚才我见南宫辰戴了护膝,想来她也是知道南宫辰的膝盖上有伤的。
天气微凉。
他是皇上,肩负着许多,也承受了许多。
那日他来将军府求娶我不成,回去便被皇上责罚跪于宫门口。
堂堂皇子,就这么被罚跪在宫门口。
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但是我却听喻楹说,那次南宫辰不仅仅是被罚跪。
皇上气得将茶盏摔碎了,是命人将杯盏的碎片铺在地上让南宫辰跪下的。
喻楹说,他被罚跪了整整一天……
天公不作美,雨水混合着他膝盖上的血水缓缓化开。
南宫辰不是鲁莽的人,皇上下的旨意是三日后我和阮弘寅成婚。
而两日后就是南宫辰出征的日子。
他这样违背了皇上的意思,是公然打了皇上的脸。
南宫辰拒不出征。
朝野动荡,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便只好派人给南宫辰包扎伤口。
听说,为了推迟三日后的婚约,南宫辰答应了皇上的条件。
但是这条件,我至今仍不知。
刚入宫时,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他。
他每次都是笑笑,然后额头靠着我的肩膀。
“朕累了,帮朕捏捏腿吧。”
我知道他的腿从此落下了旧疾。
我心疼的落下泪,“都是我的不好。”
他反而安慰起我来,一直将我哄睡为止。
早上我醒时,他已经上朝。
桌上放着温好的粥,和一张字条:等着朕回来。
等着朕回来……
萧燕楠手里有他所需的砝码。
这江山早已历经风雨,还能不能经得起干戈都是未知数。
我知他的辛苦与不易,所以从与将心里所求告知他。
我知道,此生怕是不可能母仪天下了。
从前的一句玩笑话,如今看来却是多了几分悲凉。
若是此生不会得到便好结束那心思。
可偏偏得到皇后宝座的是她,是我身边的丫鬟……
虽然她的真实身份并不简单。
花月阁与南宫辰有过一场血战,不过那一次赢的人南宫辰。
再南宫辰和花月阁的数次交手中,南宫辰其实只赢了一次。
正是那一次花月阁阁主萧燕楠不慎落入悬崖。
南宫辰当时也身负重伤,于是便没有派人去寻她的尸骨。
几天后萧燕楠从树干上苏醒,她顽强的活了下来,但却被路过的猎人卖了。
南宫辰再次去攻打花月阁时,没有了首领的花月阁就像是一盘散沙,根本不堪一击。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被几个死士所伤。
南宫辰一路强忍着腿上的痛返回京城。
南宫铎是出来接应南宫辰的。
但是不巧,在未到等到南宫辰时,宰相府来了人紧急通告,说是宰相病危。
南宫铎便只好先行来开客栈。
不过,他随手留给我的折扇到成了一个重要的信物。
宰相府在当时政变时已经被夷为平地。
我听说是南宫辰的意思。
阮弘寅,被流放岭南。
流放前他给我写了一封信,我原以为他会对我破口大骂,但是他并没有。
那信上只有几个字:伴君如伴虎。
他一个自身难保的人,竟然在流放之前来提醒我?
但是我只是觉得好笑,便随手把信扔到地上。
可信的反面却有一个图案,那个图案看着像是一块玉佩。
喻楹不解,“这玉佩的样子真是奇怪。”
我没有告诉御楹,这玉佩我是见过的。
但我希望当年的血案和他没有关系……
历史的风烟早已淡去,但是血腥味从始至终都未曾消失。
当年我还小,想来他也还只是一个经不起事的阿哥。
皇上应该不会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他的吧……
母仪天下不过是想离天下真相更近了一点。
我想看清宫里当年的真相……
母亲离开的那天,穿了一身素色衣服。
我了解她,那件衣服她很少穿。
她拉着我和宫彦的手,“你是长姐,宫彦还小,以后要多提点他。”
“母亲您是要去哪里?”我抬着头问道。
“母亲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我们可以和母亲一起去么?”宫彦问道。
母亲笑着摸着他的脑袋,“你是男子汉,总一天你是会离开母亲的。”
我和宫彦看着母亲走出了将军府,但却再也没有见到母亲回来……
我们缠着父亲。
他无奈,可说出的话和母亲那日离开前说的一样,“她出远门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远门需要离开将军府这么多年?
我既希望母亲早日回来也不愿看到她回来。
如今的将军府已经破败不堪。
她若是看见了,怕是会伤心。
从前将军府里的花草都是她亲手种下的。
我说花草本没有贵贱,都是生命都应该被欣赏。
于是将军府里的花草便被精心呵护起来。
我曾想这些生长的将军府的花草都是幸运的。
可如今看来,被呵护未必能让它们逃离死亡的命运。
“想什么呢?”南宫辰站在我身后。
我发呆发得出神,竟没意识到过去了多久。
自从被禁足以来我就时常这样,想一件事便忘记了时辰。
他见我脸色不好,“昨晚一夜未睡,为何不早些休息?”
“皇上不是说会回来么?”
他听我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萧燕楠每次想着法子从我这里将南宫辰请走。
他都会告诉我待会回来。
可是只有今日他是真的回来了。
“皇上”我转身给他跪下,“臣妾有一个请求,还请皇上能成全。”
我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他并未直接回答我的话。
“你我之间为何说这样生分的话?”
他拉着我的手坐回床边,“手这样凉,想来是身子还没痊愈,改天朕让”
我再次开口,“皇上”
他伸手直接捂住了我的嘴,“贵妃,朕累了,你陪着朕安静的待一会吧。”
他吧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直接落到我的脖颈上。
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笑着用额贴着我的侧脸,“朕,是不会让贵妃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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