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若非她偶然提起,他真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他脸上闪过一抹苦笑,也许他并不该出现在济州的吧?
他缓了缓自己的气色,微微敛神。从口中艰难的说出一句话:“早该忘了她,也好!”
也许从炼鬼域逃出生天的那一刻,他心里还对济州充满无限遐想。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济州,他犹然记得,第一次来济州是十一年前。
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他在雪神谷那样,处处排挤他,于是他隐姓改名,谎称自己就是‘栗彦昭’。
而今他又以这个身份在她身边。他是悲惨吧,倒是挺悲惨的,明明爱而不得,他却一心想如何守在她身边,哪怕是看她一眼,都可使他余生少点遗憾,便已知足。
他几番捂住自己的胸口,总感觉气血上涌,可当他没反应过来时,他咳了一声,血直接流了出来,他捂住嘴,他的丑态为了不让她看见,假装无事。
可她的心已经为他高悬,她忙上去,扶住他。
他的身子很沉重,扶着他的手已露青筋。“无碍!”可他的话未说完,她便已经扶着他走向床沿,为她亲手整理好被子,为她亲手脱下厚厚的外衣。
他看着她为自己如此劳累,如此忙碌,他更为痛恨自己的无能。他瞪大眼睛,额头上不停冒汗。心里总感觉有一团火在烧,又感觉有一股寒流与之顽抗,心里七上八下跳个无止无休,又似刀游于心上,钻心窝子的火热,钻心窝子的疼。
他的脸上淌过一次又一次的热汗,汗泪交加,无从分辨。
可他心头又有一丝不甘,他生怕自己这一闭眼,就把她给忘记了。
他的眼角挤出几滴泪水,伴随着这场无声的哭泣。他的一生可真是悲凉啊,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无父无母,被人嘲弄做‘妖孽’。十岁时,被人安排到了凌山,路遇匪患,不得已从济州经过,遇到了一生难求之人。及冠时,才春风得意,名震江湖。可后来的不久,回到雪神谷后,被逼服毒,命不久矣。
这几滴眼泪,仿佛又将他的一生又都重新温习了一次。眼前仿如陷入一片孤寂的黑暗,他置身其中,他忽然感觉自己死过,又活过。
她勤勤恳恳的为他打来一盆热水,为他擦拭着面颊,她一声不吭,但从她的眸光里依然可以清晰的得出,她心里实际上也很复杂。
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离染……离染……”
每一个字,他都说的缓慢。
他也深知是自己拖累了她,倘若没有他的出现,一切是不是都会好很多。
她轻轻擦过他的眉眼,他凝望着她,这种求之不得的柔情,她似是责骂般说道:“你都要死了,就不能再安分些?!”
他没有回答,两人就此陷入一片沉默。见他阖上双眼,她顿感心安。望着他的面庞,明明是张很俊美的脸,而今说不出的消瘦样儿,脸上的容光已不再有,她心下也随着他沉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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