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怒不可泄的声音从天而降:“你们在干什么?”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只有西承靖姝站在那里。
“让朕看看。”东陵煜桀不理会跪在一旁捂着脸颊的柳翩然,心疼抚摸着西承靖姝红肿的脸颊。
这一巴掌打的着实狠,东陵煜桀抬起她的脸,看着那个红印子痛心不已。
可恶,他放在心尖上碰都不敢碰的至宝,柳翩然怎么敢打她?!
“柳翩然,谁给你的胆子在漓宫放肆!”
柳翩然吓得浑身一抖,抽抽噎噎哭了出来“皇上,我!”
“别在朕面前哭哭啼啼,惹人生厌!”
柳翩然只好委屈的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青雪,怎么回事!”
东陵煜桀见她什么话都说不清,问起跪倒在地的青雪来。
“回禀皇上,柳姑娘出手伤人在先,靖公主什么也没做。”
“你胡说,皇上,不是这样的,是她先对我家小姐……”
“朕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贱婢开口?”东陵煜桀凝结了双眸,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压抑得霜儿喘不过气了,颤巍巍的开口“奴婢该死,皇上恕罪。”
东陵煜桀神色冰冷得吓人,如覆上一层厚厚的冰,凌厉的眼光扫向趴在地上的柳翩然,迸出妖魅的杀气“柳翩然,给朕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算什么?敢动朕的人,若有下次,别怪朕不客气,哼,不要以为母后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若还有下次,你自己知道后果,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朕滚出皇宫。”
“皇上,靖姝告退!”
混乱的场面得以控制,西承靖姝一刻也不想在东陵煜桀面前多待,也不管他有没有首肯,转身就走了。
可她又能去哪里呢,在这个敌国皇宫,她谁都不认识,除了长定殿,她又能去哪里呢。
那个柳翩然凭什么打她?想她在西凊,也是个千娇万宠的公主,丞相府千金又算得了什么?果然亡国奴就是亡国奴,任谁都可以对她肆意欺凌。
饶是东陵煜桀护着她,可在这里她终归是凊国人,不属于东漓,更不属于这个漓宫,从始至终,她都是个多余的局外人。
西承靖姝心头委屈,越想越难过,连东陵煜桀靠近都没感觉到。
“姝儿。”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西承靖姝看都不看他一眼。
哪只东陵煜桀不肯走,强硬的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姝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能不能离开了?”西承靖姝问道。
……果然。她还是想离开。
“你想去哪?”无声的吸了口气,东陵煜桀问。
“去哪都好,不要在这就行。”天大地大,还怕没有她西承靖姝的容身之处吗,去哪里,都好过在这里。
“别走。”东陵煜桀死死握住西承靖姝的手,眼底有沉痛。
“东陵煜桀,你是以什么身份留我?你又以什么身份来留我?”
“姝儿,我说过,你可以放心待在我身边,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有我护着你!”东陵煜桀殷切的道,目光有乞求和认真。
听到东陵煜桀这痴人说梦的一番言论,西承靖姝先是一怔,然后忽然就笑了。笑到眼泪都掉了。
“东陵煜桀,你是在逗我吗,你留一个敌国公主在身边,还说要保护她,你不觉得可笑吗?”
好不容易止住笑,西承靖姝擦去了眼泪,道:“东陵煜桀呀东陵煜桀,你都几岁了,怎么还讲得出如此幼稚的话呢?请你看清楚我们之间的身份,我是凊国公主,你是漓国帝王,你现在来跟我说这里是我的家,就算我留了下来,你家里人会同意么?有谁会接受我这个亡国公主,最终我们不还是得相看两相厌么?人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样的情感,还奢望你来包容我?”
“如果不是我昏迷不醒,我根本不可能进皇宫,既然你不肯杀我,那么就请你放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被西承靖姝这些话说得心中疼痛,东陵煜桀过了许久才沙哑道:“姝儿,你相信我,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吗?”
西承靖姝逼着自己残忍的说出这些话,看着东陵煜桀这般卑微哀求的模样,她心里也如针刺般疼痛。
不拒绝,也不答应。西承靖姝抽出那被他握住的双手,背过身子淡淡道:“你走吧,我累了。”
看着那副冷漠且带了距离感的背,东陵煜桀只觉得越发无力起来。
究竟要怎么样,要怎么做,才能让西承靖姝重拾笑容?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他。
她的背影如此单薄寂寥,让东陵煜桀不由得心生怜爱。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但是他不能,因为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无奈,失望,叹气,转身走出长定殿。
丞相府
整张梳妆柜的首饰奇宝通通被柳翩然愤怒地一手拂落,屋里的气氛如寒冬腊月,几个婢女站在旁边全吓得噤声。
可恶,可恶,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堂堂丞相府,万千宠爱与于一身,身份地位姿色她通通都有,整个漓国想要求娶她的男子不计其数,可是通通都入不了她的眼,她柳翩然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那些低贱之人怎能与她相配。
从小时候看见东陵煜桀的第一眼开始,只是一眼,一眼她就已经陷进去无法自拔了,可是结果呢,从小到大人家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很脏一般。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在你眼里,还比不上那个亡国奴吗,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对她柔情似水百般讨好,对我就是不屑一顾,弃如敝屣。”
说完,直直的扑在桌上抽抽泣泣。
“不,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的,我柳翩然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皇后之位,我势在必得。”
寂静的夜晚,有一处灯火通明。
东陵煜桀重重的将奏折甩在桌上,气的浑身发抖,漓国大局刚定,余内朝政未稳闻,余外有边关虎视眈眈,可那些大臣一个个不想着平叛定乱,倒是想劝他纳妃立后,最近的奏折里,十有九本都要加上一句,谁家的女儿秀外慧中,谁家的侄女活泼可爱,看来平时倒是对他们太过宽容,现在一个个都惦念上他后宫的位置。
他脸色铁青,眼神凌厉生寒。
可惜怕是他们的算盘都要落空,他的真心只有一颗,也只会给有一个。
想到西承靖姝,东陵煜桀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向长定殿走去。
这个夜里,他实在无法入睡,离她近一点,在近一点的感情,让他在她的寝室外流连忘返,只要想着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下,他的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
这个夜里,明月高挂,将他的影子投入大地,在她房门外拉出一片长长的阴影。
这个夜里,那万人之上的王者,静静站在屋前,只因那屋里有他心爱的女子。
他爱她,很久了,她之于他,犹如一枝既弱且伪的小花,日日护佑藏他心间,希望能等到花开。他想要他们之间有未来,更想要他给她未来,既然她不主动,那便由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她只要不后退就好。
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就要主动争取,不然哪天失去了就后悔莫及。
他负手而立,心中是一片坚定。
次日清晨,西承靖姝拉开房门,第一眼,便见到了还站在房门口的东陵煜桀,他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久到露水沾上了他的白衣。听到声响,他抬眼看,那俊秀的眉目如同如石之坚,如水之静,如海之深与浅笑间,勾略出一副晓风清月。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仿佛要将沧海看做桑田。
西承靖姝愣了愣,见他眼底略有疲色,可看她的目光却亮的惊人,仿佛天地间,只有那么一个她,值得她去注意,仿佛要将她的模样牢牢记在脑中,生生世世刻在心中。
“你在我房门外干什么?”
西承靖姝仿佛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到,下意识的想撇开脸,眼角却瞥见他向她走来。
“姝儿”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清润,带着笑意,仿如雨落荷叶般温柔:“你的头发还没有梳。”
西承靖姝白皙脸颊透出一抹红晕,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梳洗,她后退一步,想赶紧关上门打理,却被他拦住:“我帮梳发可好?”
“不好!”西承靖姝有些羞怒。
她们西凊国一个礼俗,女子的头发只有自己的丈夫才可以触摸。假如一个女子能让一个男子摸她的头发,那么就说明她喜欢他,心悦他,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他,而男子愿意其女子梳发,则代表他心悦她,想要与她共结连理,举案齐眉。他跟她又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让他为她梳发。
东陵煜桀却恍若未闻,径直将她拉到镜子前,从梳妆台上拿起头梳,梳子很轻的划过她的发丝。
“你,你别碰我头发!”西承靖姝一个激灵,顿时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姝儿乖,别动!”
“你……”看着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西承靖姝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放弃了挣扎。
她挣扎有用吗,他眼前这个人,霸道得可以,说得出做得到,让你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小时候,母亲有一头青丝,我总是看见父皇温柔的为她梳发!”:东陵煜桀温柔的声音,似要将对方融化一般“如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愿意日日为你梳发,姝儿,给我个机会可好?”
将最后一缕青丝理好,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白玉簪,那是上好的千年寒玉,是他精挑细选送她,亲手为她雕刻的。
他在她耳边低语,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留下来好吗?”
“留在我身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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