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随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近黄昏了,上山穿梭在林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昏暗,直到登到了山顶,眼前才豁然光亮了许多。
进了院子,就听到了厨房里有声响,径直往厨房走去。
刚靠近厨房的门口,鼻间就充斥着浓郁的香味,口水都禁不住要分泌出来了。
洛葵见他进来,“回来得有些晚。”
说话间也没停止在灶旁忙活着。
“嗯,多讨论了些。”蔺随放下背篓,闻着香味就靠近了锅边,“煮的什么?这么香。”肚子都咕噜响了。
都是实打实的肉菜,自然是香的,不过她没多说,只说了句“洗手准备吃饭”。
没多一会儿,洛葵掀开了锅盖,一股白色的热气直冲而出,香味更是直钻鼻腔,整个厨房就这么沉浸在肉菜香里。
好在厨房两面对开着一个大窗户,没有了太阳的烘烤,只有山风徐徐缓缓,热气也就散得快了。
蔺随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盘子,有炖肉、有闷鸡、有烧鱼、有蛋卷,还有一盘青菜,最惹眼的是桌子上那几个煮鸭蛋,因为每个鸭蛋壳都涂着红艳艳的颜色。
虽然不知道这红色的鸭蛋有什么别样的意义,光看着这么丰盛的菜色,蔺随抑制着那个让人开心的猜想,状似随意的问:“这么丰盛?”
洛葵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是啊,为庆祝你又年长了一岁。”
蔺随也同样看着她说得正正经经的,“又?感觉你在打趣我。”
洛葵伸手拿了个红鸭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一边剥壳一边说道:“没错啊。”接着又叹了气,“不过还是比我年小啊!”所以她有什么好打趣人家的,他长了一岁,她也就老了一岁。
“其实,我们站在一起,不说别人也看不出来。”
这话蔺随说得颇有深意,洛葵的样貌的确是会让人误会,揭掉面纱,谁也不会觉得她比他年长三岁。
“是吗?好久没看镜子了。”
洛葵不以为然,把剥好壳的鸭蛋放到他的碗里,“过生辰,长辈给剥红蛋壳,寓意剥去病痛灾难,之后无灾无难。”都升级到长辈了?他们只能是同辈。
蔺随乖乖的吃着鸭蛋,悄悄感受着这份开心,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反驳着。
之后两人便如同平时一般,边吃着饭,边说着话。
饭桌上点着油灯,昏黄之下有种小家常的幸福。
虽然做这一桌菜费了不少时间,但吃的时候却又很快,洛葵按着两人的饭量,每道菜做的量并不多,算是量少品类多,所以吃到最后,除了红鸭蛋,其余的菜肴全都被清盘了。
待两人都放下碗筷,蔺随很自觉的起身收拾,刚伸出手就被洛葵给制止了,“今天我来收拾。”寿星最大。
蔺随深看了她一眼,“一起?”不等洛葵反应,便又继续着把盘子碗筷放到洗碗的木盆里,擦了桌子就端着盆去洗碗了。
动作娴熟且快速,到了这份上了,洛葵只好跟在他后面,不过蔺随到底也没让她碰到碗,于是她就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了。
满满一盆的盘子和碗筷,蔺随洗得不慌不忙,看了她一眼,他问:“累吗?”
用了这么多盘子,每道菜又都很精致,味道明显和平时吃的不一样,这顿晚饭是花了心思的,一个人,可想而知会有多忙碌了。
洛葵正在欣赏着他洗碗,她很早就发现蔺随有一双好看的手,不仅修长,还节骨分明,如今正一手捏着盘子,一手握着布巾,不急不躁的擦洗着,看得洛葵眉毛挑了挑,她竟然从最平常的洗碗活里看到了儒雅,这时听到他问,头也没抬的回答:“还好。”
“谢谢你!”他想,以前那些大操大办的生日宴,都不及这次的朴素无华。
这句话让洛葵抬眸看了他,见他看着自己,神情很认真,这个道谢并不是敷衍的一句话,她有些不自在的回了一句“不客气”。
谢谢你!不客气。
这个对话,蔺随觉得有些好笑,他没想到洛葵会回他一句不客气,如果没看到她的表情,他可能会觉得这只是一句客套的礼貌,但洛葵显然是没话找话,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他放下了手里的碗和布,站直了看着她,“真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了,要不,我以身相许?”本来只想逗逗她,只是开口话就赶话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俗套的话,不过话都已经脱口而出了,这时也就只剩下了紧张,因为,他有这个心思。
洛葵难得对一个人翻白眼,“你这么不值钱?一顿饭就能让你以身相许。”
蔺随哽住,拿起碗和布继续干活,他暗忖:倘若不是你,确实廉价。
等蔺随洗漱好时,已经是月上枝头了,他关上了厨房的门,转身就看见了洛葵坐在廊椅上擦拭着如同瀑布一般的长发。
今晚的月色很美很亮,她的身影在朦胧之中显得娇柔,和光亮下的她气质有些不同。
白日里的女汉子,月光下的娇娇女。
蔺随如是想着,走到屋里拿着蒲扇才出来,“怎么不用扇子?”说着便娴熟的捧起她的头发扇着风,很是得心应手。
洛葵换了个舒适的坐姿,懒声道:“懒。”
院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林子里时不时传来的虫鸟鸣啼,这样的情境下,连带着蔺随的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了,好似怕吵醒了什么。
不过很快洛葵很煞风景的打破了这些,“如果你没来到这里,生辰会怎么过?”
蔺随摇着扇子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扇着,他说:“应该是富丽堂皇,八珍玉食,座无虚席,觥筹交错。”
“这么气派!”那种奢华的画面不难想象。
“嗯。”蔺随又说:“在那里,一个人的十八岁很有意义,生辰宴更像是每个人的成人礼。”所以他想,刚才说的那些画面只会比往年更甚。
“那我们是不是太寒酸了?”洛葵抬头看向他,语气里有些歉意,在他那里的十八岁就像女子及笄、男子行冠一样的重要。
寒酸?
蔺随轻笑,“是寒酸。”不等洛葵说话,他又说:“但心意满满……”
洛葵听到这儿才要散去一点歉意,忽然耳边一热,响起了蔺随温润低喃的声音,他说:“我喜欢。”
相比之下是寒酸,但你的心意满满,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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