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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夜里,慕容君笙便被大小王爷囚禁在了王府的暗室之中,虽一直未曾被上过大刑,却也一直是未给水米。
直至第二日辰时,一个看守他的小厮突然急急地冲到了赵爵的书房。
“王爷、王爷。”
“什么事如此惊慌?”赵爵扭过头来,颇为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问道。
“他、他。。。。。。”一想到这是自家主子特别看重的犯人,小厮便慌得有些失语了。
“他怎么了?囚于密室中难道还能逃了?”一旁的赵显接口问道。
“不是,他在密室中吐血不止,如今已经昏迷了。”小厮应道。
“什么?”这倒是赵显没有想到过的一个情况,他先是诧异,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向父亲道:“难道是他体内的毒发了?”
“看情形极有可能。不过,本王还不想他这么快进棺材。”赵爵低头沉吟了片刻道:“显儿,你带上府中上回给他诊过的王医官一同过去看看。”
“好。孩儿这就去找人一同去看看。”赵显点点头,大步而去了。
不过须臾工夫,赵显便带着人来到了密室中。
甫一进密室,果然看到了地上有不少斑驳的血迹,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没有,赵显仔细望去,血中隐隐透着紫黑。其人已经昏迷,虚弱地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此时他整个身体的力量全部都被固定在了缠于手腕的绳索之上,而他的一双手腕已经被绳索给磨得血肉模糊了,暗红色的血迹染透了绳索。
进门看到他此时的状况,不知缘何,本该有些得意的赵显只觉得似乎有股气瘀滞在了胸臆间,向来高傲强势的心竟是微微一颤——这个人还是吕祺澈心心念念的那个玉树临风的慕容君笙吗?他还是当初那个在庭院中与自己比武的丰神俊朗的慕容君笙吗?
说到那一次的比武,虽然日隔久了,但那种无束的快意让他难以忘怀,那是只有高手才能体会得到的无法言说的畅快。尽管他的确对慕容君笙颇有些不满,也因为吕祺澈的缘故对他多添恼意,但也无可否认,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也是一直将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来尊重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放下来诊治啊。”赵显收回一瞬间分散的心绪,忙对一旁的几人吩咐道。
“是、是,快,放下来。”旁边人赶紧应声道,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于是,悬吊的慕容君笙被松了绑,平放在地上。王医官赶紧快步上去,俯下身子,握住他的右手腕半闭上眼细细凝神察查。
“他怎么样了?”赵显有些不耐地问道。
“禀小王爷,他的确是体内的剧毒发作了,而且早已渗透到脏腑中的剧毒开始大肆反噬了。”半晌王医官终于回复道。
“那他。。。。。。”听到这个消息,赵显的心中更是平添了几分烦躁。
“小王爷倒也不必担心,眼下可以先用银针为他稳住体内的毒。”王医官说着打开了携带的医箱,取出一包银针,开始为他扎针。
“那他的毒何时会再发?”赵显不放心地又问道。
“这个嘛,不好说。经过这一次的施针,若是他能心气平和,且不动武的话,或许还可以保他三月无虞。”王医官思索了一会儿,拂了拂胡须,沉吟道。
经过了医官的施针急救,慕容君笙不久便醒转过来,就在他睁开双目的那一刻,赵显立时觉得他所熟悉的那个慕容君笙回来了——虽然他的唇边还留着殷殷血迹,但那双沉黑如潭的明眸中所闪耀的光亮却依旧如星辰般动人心神。
“小王爷。”抬眼环顾了下身旁的人,慕容君笙似乎并不感到十分诧异,只是如常地闲闲一笑,道:“劳烦小王爷屈驾前来看我,在下不敢当。”
看他这副不计生死的平淡样子,赵显忍不住道:“慕容君笙,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便是我不杀你,你也没多久可活了。”
“自己的身体,在下自然清楚。”慕容君笙依旧淡淡道:“只是,生死有命,各安其道吧。”
“呵呵,你倒是说得潇洒。”赵显看了眼他,略侧身,扬了扬头。
见状,慕容君笙耸耸肩,又是无所谓地冲他微微一笑。
“慕容君笙,此次你的事情落到我父王手中,不知我父王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赵显突然问道。
“就小王爷你看呢。”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慕容君笙一愣,忽然改了平日里清淡疏离的模样,挑眉笑问道。
“你不会答应。”不是问句,甚是笃定的语气自赵显口中而出,而他此时正背对着慕容君笙。
“哈哈哈,想不到小王爷你比你的父亲更了解在下。”听到他的话,慕容君笙坦然承认,点了点头,长声笑道。
“那么,你也该知道后果会是怎样。”赵显无视他的话,背着双手继续道。
“自然,也知道。”慕容君笙应道。
“慕容君笙,我想跟你做个交易。”赵显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双目道。
“交易?”闻言,慕容君笙先是一怔,继而笑问道:“在下和你父亲的交易尚未能达成,和小王爷你又能达成什么样的交易呢?”
“很简单。我要你和我再比试一次。”赵显道,脸上现出了几分任性,几分倔强。
“比试?”听到是这个要求,慕容君笙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这一次,我要你毫无遮掩、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与我一战。”赵显道,话及此,眼眸之中已经浮出了几分战意。
“既然是交易,那么我有什么好处呢?”这是个慕容君笙没有想到过的答案,心中不由地暗笑,这襄阳王府的堂堂小王爷,年轻的将军,竟还是个武痴。
“我知道你目前身体状况欠佳,算我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我答应你,倘若你胜了,我便放你离开。”赵显开口应道,眸色不见迟疑。
“放我离开?”慕容君笙看着他,却是心中颇有些诧异。
“是的,在此一言,绝不反悔。”赵显肯定地点头,依旧是毫无犹豫之色。
“那你父王呢。。。?在下目前可还是他意图发掘的一颗潜在棋子呢。而若是我不与他交易,将会是他的一个潜在威胁。你若是放了我。。。。”慕容君笙忍不住提醒道。
“我很清楚。但这是我的事情。再说了,你又怎敢肯定自己一定能胜?”说着,赵显面上的锐意更胜。
“那么,若是在下败了呢?”慕容君笙又问道。
“若是你败了,我也会让父王留下你的性命。”赵显道。
听了这番话,慕容君笙没有马上点头,也没有摇头,心中暗忖——这是个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对他有利的交易,可是赵显他为何会想到一个这样的交易呢?
“怎么样?这个交易你并不吃亏。”见他沉默了半晌没语,赵显望着他,上前一步,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身体无法承受,也可以拒绝。”
“那倒无妨。只是,那你可就吃亏了。”慕容君笙想了想,又道:“好,小王爷,我答应你。何时?”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今日申时你跟我走。”赵显道。
“好。”慕容君笙点点头。
“来人,替他打水来,好好地梳洗、更衣。再送来一些吃食。”吩咐完后,赵显便先离开了。
当日申时。
“小王爷,您要带他去哪儿?”门口的守卫问道。
“我父王要我来提他。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信?”赵显横眉斥问道。
“小王爷说得哪里话,小的哪儿敢。”
就这样,慕容君笙被赵显带出了密室,而且带出了襄阳王府。
“不知小王爷你要带在下去何处比武?”
“要想不被旁的人打扰到,自然要找个安静之处。”赵显没有回头,大步在前面走着。
“你不怕我趁机逃脱?”慕容君笙忽然问道。
“你,会吗?”赵显依旧没有回头。
又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工夫,赵显道:“就在这里吧。”
“嗯?城郊?”慕容君笙环顾了下四周,道。
“就是这里。”赵显点点头,说着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兵器——一杆长矛银枪和一把长剑,并将长剑朝慕容君笙掷去。
慕容君笙扬手接过,低头一看,是一把颇为不错的剑——剑锋闪着寒光,轻拂剑身,立刻便有如水的凉意入指。
“开始吧。”赵显说着,也不客气,率先持枪而上。
“好,咱们就此一战。”慕容看着他自空中朝自己纵跃而来的身形,目中露出了几分欣赏的笑意——若当真是上了战场,倒是个不错的对手。有一股久违了的激昂与热血在他的胸臆间澎湃涌动。
他们一个身穿绛紫光锦袍,另一个身着深蓝长布衫,相形俱不见绌,不同的衣料却将二人衬得各有风采,一个贵气逼人,面生骄华;另一个人从容不迫,泰然自若。二人你来我往,在空中纵跃。长枪威猛,挥出如虹之势;长剑轻灵,舞出游龙之风。二人过处,衣袂轻振,地上草屑枯叶乱飞。
二人一个对接,兵器相碰立生火花,双方错身而过,紧接着又腾身疾纵,迎面相向而来。
突然,赵显只觉得面前寒光一闪,便是慕容君笙的长剑已离手以远比人更快的速度朝自己飞来,剑气甚至已经先一步到了眼前,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心中倒是感到了一股畅然——这一战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这样的结果自己倒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这结果似乎比想象得还要快。
而与此同时,他也将手中的长枪朝着已经凌空而至的慕容君笙刺去。
“噗。”
“噗。”
剑与枪分别入体,两声几乎同时响起。赵显微闭上眼,却奇怪自己并未感到意料之中的痛意,只是有几缕发丝被剑气划断,拂过面颊落到了地上。而与此同时,“叮”的一声传入耳中。
他诧异地睁开眼,发现那柄剑穿过了一个人的躯体,一直钉进了树中,而那个躯体因为无法承受那样的速度和剑气,已经开裂了。
待他回过头来,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中的长枪还插在慕容君笙的身体中。慕容君笙低头看了眼刺入自己肩头寸许的长枪,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道:“小王爷的枪不会是失了准头吧?”
“那么你呢?”赵显拔出自己的枪,看了眼枪头上沾染的血,道:“你又为何不借此机会杀了我以报父仇?”
“我的父仇本就与小王爷无关。另外,若是有人在比武中趁机偷袭在下,小王爷又会怎么做呢?”慕容君笙反问道。
此间的二人相视着,目中都流露出几分笑意,无关身份,也无关立场。
“不知小王爷在外得罪了何人。”慕容君笙说着走向那具尸体,赵显亦走过去,伸手翻了翻,在他的身上找出了一块牌子。
“辽国的探子?”赵显看了眼牌子,语气凌厉道。
慕容君笙从他手上拿过牌子,反复看了看,摇摇头道:“不是。”
“如何不是?这牌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东西我曾见过。”赵显道。
“他们的牌子在下也曾见过,这牌子虽然与他们的极为相似,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可见不同。”慕容君笙说着,指着牌子上的一处纹饰道:“真正的纹路是朝左的,而这里却是朝右的。再有,真的牌子上虽也有凹凸,却不会有糙手之感。”
经他一说,赵显定睛一看,伸手再摸,也发现了不同:“果然如此,险些被蒙骗。若是想刺杀我,也不必大费周章地冒充辽人吧。”
“看来此人绝非一般人。”慕容君笙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你走吧。”半晌,赵显道。
“什么?”慕容君笙问。
“我说让你自行离去。”赵显道。
“方才一战我并未胜过小王爷。”慕容君笙淡淡一笑。
“你若非为了替我干掉那个暗中偷袭的人,只怕长剑早已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或许划过了也不定。”说到后面,赵显的语中带上了几分笑意。通过方才的那一战,他似乎有些领会到那日吕祺澈对他说的“襟怀”二字。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便告辞了。”见此情况,慕容君笙便也不再作态,转身便走。
“等等。”突然,赵显又叫住了他。
慕容君笙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小王爷有事?”
看着他依旧平和从容的模样,赵显问道:“你不怕我反悔了吗?”
“你会吗?”
“哈哈哈。”闻言,赵显一笑,这句话是前面他用来回答慕容的。
“这个给你。”说着,他将方才比武时他所用过的那柄长剑扔给了慕容。
“多谢。”慕容也不推辞,接过剑并离开。
赵爵愿意放了他,这的确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走后赵显该如何面对赵爵,只是,他并非圣人,对方毕竟是亲生父子,而他眼下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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