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此番唤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慕容君笙向赵爵恭谨地问道。
“哦,倒也并无大事,只是有一个人,本王今日想要向你引荐。”赵爵道。
说笑间,他双手一拍,便闻得一阵珠帘轻响。慕容君笙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一袭紫衣长裙的丽人转眼已经移了莲步到了面前。
来者分明是故人,异地相逢,而二人四目对望间,却皆是面色如常,眸中丝毫无波。
“来来来,”赵爵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为二人相互引荐介绍道:“这位,是本王新近收的义女,姓吕,闺名祺澈。君笙啊,你可别看她年纪轻轻,她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雁落门的门主。”
“澈儿,这位便是我向你提到的那位公子,复姓慕容,名君笙。他不仅是慕容家的世子,且过去一直师从鬼才药圣东方奕先生,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啊。”豪爵推崇道。
“吕小姐。”慕容君笙先行迈近一步,冲她拱拱手,微笑致礼道。
“祺澈见过慕容公子。”吕祺澈闻言亦上前半步,微屈身敛衽还礼道,眸色平淡而清泠,当真一切仿佛是初识。
“好啊,如今都是自己人,就都不必客气了。本王现在有了你们两位,可谓是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啊。哈哈哈。”赵爵仰首扬声而笑。
慕容君笙与吕祺澈各站一旁,点头应和着,面上陪着礼节性的笑意,眼底却都是一片疏离的漠然。
王府湖畔,暮云斜晖下倒映着两条移动的人影:一个颀长,一个纤瘦;步子不大不小,不疾不徐。
说起来这并不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甚至也算不上是王府中的第一次见面,却是第一次如此相顾而静默无言。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绕湖而行,一路都未言。
许久,终是吕祺澈先开了口道:“你,没有话想问我吗?”
“那么你呢?”慕容君笙回过头,不答反问道。
“你的事情,义父已经对我说过。早先,我没想过我们会在这襄阳王府中重逢。”沉默了片刻,吕祺澈道。
“那日夤夜时分,也是在这湖边,我所见到的弹琴之人就是你吧?”半晌,慕容君笙突然又问道。
“是。”吕祺澈只是简短地应道,慕容君笙亦只是轻轻一笑,纵是心头还有许多疑惑,也就此不再多问——不问她是谁,不问她为何也会出现在王府中并认了赵爵为父,也不问她那日明明相见却为何不认自己。
“我想,这是我们第四次相见了吧?”又隔了许久,慕容君笙复问道。
“是吗?”闻言,吕祺澈停下脚步,侧首略略扬眉,面上却是不置可否。
“我知道那日茶寮中的人是你。”慕容沉沉叙来,不是询问,而是肯定。说起就在那不久前险些让自己丢了性命的往事,他的语气淡漠,无惊亦无怒。
“你很确定。”她亦不是询问。
“是,纵使你换了装,着了面纱,纵使那不过只是你我第二次相逢,但我知道,那个人是你,因为你的眼睛。”慕容淡淡道。
“不错,那个人就是我。是我亲手将双刀挥向你,并将其中一把插入了你的胸膛中。”吕祺澈点点头,想了想,忍不住又开口问道:“只是,为何邓城一见,你为何还......?”
“为何还与你在街市上同摊择物,为何还与你在茶楼品茗闲聊?”慕容清淡地一笑,道:“若是问我为何,倒不如问你自己。”
吕祺澈闻言似是一怔,眸光不易察觉地翛然一变,却是低下头去再未多言。
“过去或许你我虽算不上是给为其主,但那时到底也是立场有所不同,而如今你我既然已经同在王府高檐之下,过去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别再提、多想了。”慕容君笙轻声说着,而后再不看她,径自朝前走去。
或许是由于身份使然而说出这样的话,但谁又能说不是因着过去经年累月所历之事终是渐渐磨去了自己性子,当真让自己暮了心境,变得这般清冷冰寒。蓦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些旧人,倘若这眼前王府中重逢的明眸丽人换做是当年的那个要将血滴在自己心头的倔强女子,抑或是那个清素如雪、幽芳如梅的女子,自己还会像现在这般沉静清漠、毫不在乎吗?
时光悄逝、岁月如梭,多少年了,而今再度思及那些已经过去了的时光,忆起尘封心底的往事,唤出脑海深处一个个早已作了古的芳名,竟似恍若天年。他如此想着,不觉间竟是嘴角轻弯,而露出的却只是一抹自嘲的浅笑。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佳人正出神地凝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
那个湖畔初识时一袭白衣、满身风华,兴起横笛的人;那个茶寮道旁,浑身浴血、瞩目相望的人;那个邓城街头驻足而望,眸光清亮、微微含笑的人;这个身着墨衫,面容沉静却目色疏离的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为何见面愈多,离得越近,却反而愈来愈看不透了呢。
问谁许归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