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溯洄从之（九）

天君神色未变，仿佛早有预料，只抬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襁褓，平静开口：“元君，若要你在六界苍生与云舟之间做选择，你如何选？”

“我从不做这样的选择。”利刃没入天君的脖颈，溢出血迹，清橦厉声道，“放殿下下来！”

天君缓缓道：“这两个月来，我很少抱云舟，也不知是怕舍不得他，还是想让阿梧多和他相处些。”

清橦不理会对方，直接对秽祟说：“把五殿下给我，相比一个孩童灵力脆弱的灵魂，我的对你不是更好的筹码吗？”

秽祟抱着怀里的孩子，对着清橦撇了撇嘴：“不要，这个孩子的灵魂看起来很好吃。而且……橦橦，这个孩子和你有姻缘红线呢，我要是把他的灵魂吞噬，你说你的姻缘会不会成了我的姻缘呢？”

小龙察觉疼痛，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地回响在整个大不敬之地。

清橦便调转了剑刃，毫不犹豫地朝秽祟劈去——她从不做这样的选择，她才不会用景云舟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她是神女，是上古神明之女，是父神母神之女，她宁愿将景云舟与六界苍生都从这个选择中摘出去，只留自己与秽祟，以她之命来扭转。

“橦橦，你还是那么天真……天真的可爱呢。”

秽祟眸子眯起，手轻轻一挥，浓烈的邪气向清橦扑去。这是千万年来，人间魔界积攒的恶念，皆是这大不敬之地的邪气。

神魂正在抽离，虽然没有了清橦的神魂的力量，但是也没有了神魂中的至善的压制，秽祟的力量在某个阶段达到了高峰。

可还未等剑身沾染邪气，一道火焰平地烧起，差点烧掉秽祟的手指，要不是秽祟收回手快手指头就没了，清橦也是这个时候立马抢过了本来被秽祟抱在怀里的孩子闪到了一边。

“凤栖梧！”秽祟愤怒的大喊。

一人缓缓自血海走来，红衣胜枫，步步生莲，正是凤栖梧。

“栖梧……”天君看见凤栖梧，脸色都苍白了三分。

“天君心怀苍生，不愧为三界之尊。”凤栖梧淡淡道，嘴角甚至带出一抹冷冷的笑“只是这选择，不该清橦来做。”

凤栖梧看了一眼清橦还有清橦怀中的小龙，最后看向自己的夫君：“清橦元神受损，不是秽祟如今的对手，我也因为生子而伤魂，同样不是秽祟的对手。确实，云舟是最适合的，可不该是现在。”

秽祟手心凝聚出一股邪气，祂现在更大的目的是抓住清橦，吞噬神女最后一半的神魂，然后离开这封印了自己万年的大不敬之地。

祂潜心藏拙，这么多年默默积累实力，就是准备抓住清橦最脆弱的时间，给予对方最后一击。

凤栖梧看到秽祟的架势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嘴角的笑容越发张扬艳丽。

他说：“你选苍生，我先阿橦和云舟。这便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选择。”

清橦似乎意识到了凤栖梧要做什么，立马抱着孩子冲向凤栖梧。

穹顶乍亮，神凤以身镇邪，如缎郁羽焚起烈焰，火光照亮天君苍白的面容。景云舟猛地睁大双眼，声嘶力竭道：“父君——！”

清橦双目赤红，猛然飞身，可凤凰只是于红焰中深深凝望他一眼，随后画起一道结界，清橦一触便受力回冲，往后摔在地上，猝然吐出鲜血。

她望着那团照亮整片北域的火焰，艰难嘶声道：“阿梧……”

凤栖梧爽朗一笑：“阿橦将我照顾长大，我还阿橦百岁无忧。”

“阿橦，帮我照顾好云舟。”

“别了，阿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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