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干……干什么说的这么腻腻乎乎的……”
我赶紧掩饰自己的失态。
徐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待我招呼,便自顾自坐到了我身旁的一张垫子上:
徐庶:“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倒杯茶?”
黄月英“小枝!上茶。”
我连忙招呼。
小枝倒也手脚利索,很快将茶端了上来,只不过进门时,却被大大咧咧坐着的徐庶吓了一跳:
小枝:“哎呀,这谁!”
行吧,连一直守在门外的小枝都没惊动。这么看,徐庶翻墙攀院的功夫确实不一般啊。
黄月英“下次还是烦劳师兄大驾,堂堂正正走正门吧……”
徐庶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渐渐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放肆大笑一场,也将我内心一直以来积压的忧郁排遣了不少。
小枝见到我们两个都这样放肆大笑,不由也跟着在一边浅笑起来。
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身边最亲近的,也只有小枝徐庶两个人了。
先前是因为在家宅的这段时间,最常见的两个人是小枝跟徐庶,自然而然好感度也就跟着往上飙了。
小枝自然不用说,早就成了心腹闺蜜一般的存在。虽说还是规规矩矩守着下人的礼节并不曾做什么逾越之事,但明显态度言语上,轻松亲切了很多。
可徐庶就不一样了。
虽说对他也没有之前的诸多戒备,相反,很多情况下有什么突发奇想之后还期待着他什么时候来了便说给他听。
徐庶确实有脱俗之才,接受能力反应能力都很快,反而让我有了这个人比小枝更靠得住的想法。
可我总觉得同徐庶之间,却还有些什么芥蒂或者隔阂的存在,并没有办法如同对待小枝一般毫无保留。
可因为小枝不识字,很多东西,譬如实验记录又譬如器械图纸,基本上都是拜托徐庶帮忙整理的。毕竟我对三国时期的度量衡什么的也弄不太清楚。
但是徐庶在这方面还真是认真负责,再加上他也会慢慢教我一些先前黄月英会但是我完全不会的东西,一来二去的,日子长了我还真是收获颇丰。
兴许是因为相熟的缘故,我也尝试跟他交流相处时,渐渐抛开刚开始的那些拘谨和故作客气。
甚至也开始没事儿聊聊各自的经历,吹吹牛皮。
徐庶跟着同郡的石广元避难于荆州,与荆州方的司马徽、庞德公、崔州平等人来往都很密切。因而从徐庶这里,我虽是足不出户,但却也能知道不少天下大势,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简直比新闻联播还具体。
黄月英“哎,我说,你们平常拉小团体批判这个、抨击那个的时候,谁最胡搅蛮缠啊?”
因为偶尔兴致大发,我在家里常试着做了些蛋卷解馋,恰好徐庶上门,便也拿了给徐庶当茶点吃。
原本是一番好意,可没想徐庶不曾见过,因而十分好奇,茶也不喝了,只对蛋卷特别上心。
结果我就被逼着解释了好久到底是什么,制作过程是什么样的。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随便想了个话题打岔。
徐庶:“胡搅蛮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他被我的说法逗笑了。
黄月英“所以到底是谁?我不信你们还没个吵起来的时候。”
他还真的仔细想了想:
徐庶:“孔明吧,有时我同广元州平几个加起来,都说不过他。”
黄月英“你说你们几个平常真的说不过孔明?!我才不信呢。”
我摆摆手,又喝了口茶接着说道:
黄月英“看你整天跟我这儿胡搅蛮缠的,十个孔明也不够你烦的啊。”
徐庶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微笑道:
徐庶:“难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道为什么忽然就问了这么个问题,原来是拐着弯说在下胡搅蛮缠啊。”
我答道:
黄月英“知道就好,孺子可教也!”
徐庶无奈:
徐庶:“我与州平士元他们跟孔明平日里是谈论今古时事,怎么可能称之为胡搅蛮缠呢。再说了,孔明他颇有些辩才急思,确实是我等不及。”
我一副“孩纸你还年轻”的表情甩给他,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黄月英“这你就不懂了,所谓政治理论离不开哲学基础,哲学基础嘛……”
我有意顿了顿,跪直了身子,一手叉腰,一手一个柯南式一阳指的造型,
黄月英“哲学基础就是所谓的胡搅蛮缠!”
徐庶显然是跟我混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对这副样子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居然连吐槽都懒怠了,直接无视我说:
徐庶:“那你这话中的意思是?”
黄月英“哎呀,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呗!”
徐庶一脸疑惑。
我又调整回了之前那个舒服的坐姿,随手塞了个蛋卷,一边嚼着一边对他说:
黄月英“想不想试试让孔明吃瘪?”
徐庶:“吃瘪?”
徐庶不解。
黄月英“呃,就是哑口无言,有理也说不出。”
我解释道。
显然徐庶也是个腹黑,当下来了兴致:
徐庶:“师妹有何高见?”
我眨眨眼,一脸坏笑:
黄月英“很简单,悖论。把他自己绕进去不就好了?”
徐庶问道:
徐庶:“背、背论?那是什么?”
我用手指沾了沾手边的茶水,在面前的木桌上写了“悖论”两个字给他看。
他倒真的低头仔细研究了起来。
我见他如此,也来了兴致。
便把那个著名的罗素悖论稍做了些修改之后讲给他听:
黄月英“在某个城市中有一位裁缝,也就是做衣服的,他这样声称:’本人的技艺十分高超,誉满全城。我将为本城所有不给自己缝补衣服的人缝补衣服,我也只给这些人缝补衣服。我对各位表示热诚欢迎!’正因为如此,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自然都是那些不给自己缝补衣服的人。
黄月英“可是,有一天,这位裁缝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衣服破了,他本能地想要缝补,你说说看他能不能给他自己缝补衣服呢?
徐庶顺着我的话思考了片刻:
徐庶:“如果他不给自己缝补,他就属于’不给自己缝补衣服的人’,他就要给自己缝补;而如果他给自己缝补呢,他又属于’给自己缝补的人’,他就不该给自己缝补衣服……”
我点头:
黄月英“正是如此。”
徐庶:“这……”
果然就算是后来面对千军万马都谈笑自如的徐庶徐元直,此时也被一道简单的悖论题给难住了。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我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下乐了:
黄月英“你就别想啦,这问题无解的。看在你我同门的情分上,这题我就拱手奉送了,记得下次与孔明见面的时候去烦烦孔明哦,也算是帮我报复报复他总是对我冷冰冰的态度好了。”
不过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黄月英“但是就算是胡搅蛮缠也要有点技术,千万不能让他看出来,不然他明白过来直接不跟你绕就不好玩了。”
果不其然,再见徐庶时他一副扬眉吐气的表情我就知道,那道悖论题肯定把所有人都难倒了。
徐庶:“多亏了你啊,别说孔明了,连偶然过来串门的士元都惊呆了,那位可是一向自诩能言善辩,总傲视旁人呢。你是没看到他的那副表情,嘴巴张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副嗯嗯啊啊的样子,哎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看着眼前这个拍着几案笑的眼泪都出来的徐庶,我也有些莫名的嘚瑟起来:
黄月英“对吧,要论怼人的功夫,我可也不曾落入下风呢。”
这倒确实没错,古人哪比得了现代人,网络信息发达,甚至还涌现出了不少的“杠精”和“键盘侠”呢!当年的赵括纸上谈兵算什么,键盘侠们可是敲击之间就能掌控天下风云变动的神奇存在呢。
黄月英“他们还说什么了?”
我来了兴致,便追问徐庶。
徐庶:“他们还说,此番虽输了一程,可改日还要再辩呢!”
黄月英“这倒简单!”
我脱口而出,
黄月英“且让我与你传授胡搅蛮缠的绝密奥义!”
虽然我说的故作神秘,可无非就是:偷换概念、混淆因果、抢占道德制高点等等那些最常见的抬杠办法。
徐庶倒是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点点头。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渐渐竟成了徐庶与荆州隐士交流时政时,背后的那个理论指导。
而我也自然而然,就这样借着徐庶之口,将先前在现代便对这个时代的不满与困惑全都说了出来。
或许是心中太过憋闷,又或者单纯只是一心想赢过徐庶,扬眉吐气一番,我也从一开始还有些谨慎言行,渐渐也放下了防备,不免运用我对这个时代全部的了解,开始夸夸其谈了起来。
终于还是在一次讨论将来天下格局时,还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黄月英“刘景升一世英雄又怎么样,荆州哪还有什么长久,最后还不是天下三分——”
徐庶:“天下三分?”
徐庶问道。
我自知失言,但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气氛就这样一直僵持住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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