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奴

他从一出生开始，便是为她而生。

管事的公公将他带到她面面时，她正着了一件红衣在海棠花丛中扑蝴蝶。

“你，你叫什么名字？”她转身看着他微笑，露出小小的虎牙。

他低头恭敬地答：“奴还未有名字。”

“这样啊，”她微微偏头，一缕发丝从耳后落下，“那我给你起个名字，你叫阿穆好吗？”

“是。”

之后，他便作为她的侍卫跟随她左右。

“阿穆，你看你看，那只蝴蝶好漂亮！”

“阿穆，父皇今天夸了我的功课做得很好！”

“阿穆，你出过宫吗，听说宫外可好玩了，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

小公主叽叽喳喳，像个欢乐的百灵鸟。

只是。

每天晚上，他要在药香弥漫的屋子里将自己的血喂入她的口中，再饮下从她手腕流出的黑血。

他是一个药奴，将公主体内的毒血服入体内净化，再把净化后的血还回她体内。

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还要多久才会反噬。他只希望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是，他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她体内残余的毒血发作，生命危在旦夕。

她蜷缩在他的怀中，一边发抖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阿穆，阿穆……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殿下，您不会有事的。”他抱紧了她，心中终于做了那个决定。

他将她体内的毒血全部放出，毫不犹豫地饮下。

毒血的味道淡淡的，就像一杯水。

“薇儿。”看着她失血而苍白的脸，他低声唤道。

这一次，他由着自己的私心，没有唤她公主。

他用刀在手腕上割出伤口，将伤口轻轻放在她唇边。

随着血液的流出，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血色。

他微笑，以后她不会再被毒血折磨了，可是自己快要死了。

怎么会有些舍不得呢？

“阿穆，阿穆。”耳旁传来她的哭喊，“阿穆你怎么样了？我去叫父皇来救你好不好，阿穆，不要死啊。”

“公主，奴从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解您的毒啊。”他扯出一抹弧度，“奴不值得，公主只要好好活下去，奴到阎王殿也安心。”

“阿穆，你不能死，你还要带我去扑蝴蝶，你答应我要带我去宫外过元宵，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她伏在他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大哭，“我什么都答应你，阿穆，只要你活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公主莫哭，”他抬手抹去她的满脸的泪水，“奴逗您玩呢，奴只是有些虚弱罢了，您听，窗外下雨了，海棠花要开了，公主快去看看吧。”

“阿穆你不会死对不对，阿穆好好休息，我去摘海棠花儿给你看好不好？”说完她用袖子擦干泪水，快步走出屋子。

他倒在地上，眼前迷迷蒙蒙间出现了盛放的海棠花丛，那个他心爱的女孩一袭红衣立在蝴蝶飞舞的花丛中看着他，手中捧着新开的海棠。

他笑了，缓缓闭上了双眼。

公主，海棠花儿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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