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贵妃支膝起身,汤曼上前搀扶却被敏贵妃一把推开,将泪水向上抹去,唇瓣翕动,忆往昔他从未疑心过她,如今却听信他人所言,便要将她发落。
“皇上曾经说的信我,何以见得?臣妾是清白的!清白的!清白的!我都说倦了,你为何不信我!”
皇帝虽是气极,却也不是昏庸,今日之事不过是有人特意设计陷害罢了,可惜敏贵妃不懂,居高临下一般,面无表情道。
“住口!来人,把敏贵妃送回琼华宫。”
昭贵妃见形式不好,忙下跪求情。
“皇上!皇上,敏贵妃的性子断不会如此的。”
皇帝怒不可遏,低吼一声放肆,楚玉见状赶忙将昭贵妃拉起,敏贵妃强忍着眼中泪水,四下寂静,原来真正信她的人只有昭贵妃。
她的心剧烈的抽疼着,霜雪打湿了她鞋袜,湿黏又冰冷,汤曼轻轻搀扶着她离去,跌倒在长廊上,今日的羞辱与委屈顿时随着眼泪倾泻。
“为什么他不信我?”
稳婆将带血的布与水盆端了出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景妃不忍蹙眉捻帕捂鼻。皇帝转头同楚玉道。
“送昭贵妃回去。”
琼华宫内,安静的骇人,唯有炭盆里蓄满的银炭噼啪作响。昔日荣宠与承诺竟是如此轻易消散的,琼华宫的人都随她一齐幽禁在这四方的墙里。
汤曼缓缓推门而入,轻轻唤了她一句。
“娘娘。”
敏贵妃缓缓抬眸,细细打量着汤曼,哭了良久声音愈发沙哑起来,咬着指甲委屈道。
“她们都在看我笑话是不是?笑话只有我把皇上的诺言当真了,以为皇上宠我便会信我护我,一切情意和荣宠都是泡影对不对?”
汤曼跪在地上,捧着敏贵妃的手,摇了摇头。
“此事疑点重重,娘娘与景妃不对付也非一朝一夕,但昭贵妃护着娘娘,皇上也会相信娘娘的。”
敏贵妃冷笑道。
“是啊,她恨毒了我,巴不得我死了。是我太鲁莽,中了她的计。昭贵妃……因为昭贵妃护着我所以皇上才愿意信我么?汤曼,是这个意思么?
汤曼垂首。
“不…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昭贵妃得皇上宠爱,必会替娘娘求情的。”
敏贵妃惆怅道。
“宠爱?但愿皇上宠爱她,不要遭人妒忌才好,不要像我这般……”
安抚好慎贵人已太阳下山,昭贵妃跪在养心殿门口已有两个时辰,无论楚玉如何劝阻,仍是一言不发。
“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回去罢。”
昭贵妃咬咬唇,摇了摇头。
“我要见皇上。”
楚玉见昭贵妃如此执拗,叹了口气,只好再次往内禀报。
良久,皇帝负手满眼疲惫的从殿内出来,伸出手与她。昭贵妃迟迟不肯起身,含泪道。
“臣妾相信映雪是清白的……”
皇帝长叹一口气,将昭贵妃扶起,言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哪怕我相信敏贵妃是清白的,后宫前朝种种声音,我必得平息才是,因此免不了要委屈她。”
皇帝蹲下身来掀起昭贵妃的裙摆,青紫的膝盖叫他心疼。
“疼吗?”
昭贵妃哽咽道。
“疼的。但比起映雪,这些都不算什么。”
皇帝起身拉住她手,眼中漾起温情。
“我今日不是有意吼你,我是怕旁人将矛头指向你,将你至于危险的境地。映雪性子太急,只怕是要吃些苦头,才能平息后宫。”
是夜,雪下的密,不消片刻就下了厚厚一层,银炭也烧的差不多了,屋子里被冷风灌得冰凉,只听有人推门而入。
敏贵妃缓缓睁开酸钝的眼,靠着昏暗的烛光渐渐看清来人的脸庞。
“月琼……”
昭贵妃顶着满头霜雪,将她揽入怀中,鼻尖一酸。
“映雪,我来迟了。”
敏贵妃握着她冰凉的手,靠在她肩。
“你今日不必为我下跪的,若是她们针对你可怎么好?”
昭贵妃垂眸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单是你,眼睛都哭肿了,我给你送了些炭,还有你爱吃的。”
敏贵妃泪光闪烁。
“只有你才惦记着我。我怕是哭瞎了,皇上也不会心疼吧。”
月光晦暗,人心大抵也和月亮一般阴晴圆缺变化不定吧。敏贵妃怔怔流着泪,幽幽开口。
“皇上早就知道你曾经流掉的那个孩子是肃淮王的了。”
昭贵妃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强自镇定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敏贵妃言道。
“汤曼听见了皇上与楚玉公公的谈话,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敏贵妃垂头轻漠笑道。
“可见皇上爱你入骨。知道你心中只有肃淮王,还是对你小心翼翼,但凡你对他有一点点动心,他都可以高兴许久。我问你,这次去银池,你对他有没有一点真心?”
昭贵妃坦然道。
“我承认我可耻,是我负了宋宴澄又抓着宋淮洲不放。可我骗不了我自己的心,宋宴澄……”
敏贵妃轻轻道。
“皇上是个极好的男子,最起码他对你是极好的。不要负了他,月琼,我很是羡慕你,我所爱之人的所爱是你,但幸好是你。罢了……罢了,是我自作多情。”
昭贵妃摇了摇头,替她理好松散的发髻。
“皇上是在护着你啊,你爱他,就要相信他不是吗?”
敏贵妃迟疑片刻。
“你是说,皇上相信我是清白的!?”
昭贵妃忙笑道。
“是,只是你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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