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燃烧着两根蜡烛,一根在门口的桌上,一根在萧夜明的案前。这两根蜡烛比起屋内的空间而言,能照亮的地方属实不算多。
室内陈设简朴,连像样的衣柜都没有,最大的家具就是靠在墙边的木柜。木柜上摆放的多是令人看不懂的梵语佛经,还有一些酸腐儒生爱看的一部部经书典籍。被裴珺称为三皇子的人跪坐在佛龛前的蒲团上,发须皆无,头顶戒疤,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僧袍。
他口中称了一句“阿弥陀佛”才缓缓睁眼,侧身看向走进来的人,半边脸被烛火照耀,眼眸中摇曳着一片温暖的光,而另一边烛火照不到侧脸,眼眸中则漆黑一片,不见踪影。他的影子被投在地上,随着摇曳的烛火一起摇摆不定,看上去像是只随时准备扑倒他人的猛兽。
萧夜明神色稀松平常:“你总是在出人意料的时刻出现啊,裴施主。”
没错,今晚来到这里的人,正是裴珺。
裴珺眯了眯眼睛:“施主,这个称呼真令人感到不适,不过……”
他向前走了几步,将话说完:“看来你也听说了孙尚书寿宴上的事情,特地在此时等着我。”
此时都过了三更天,寺庙内寂静无声,只有这一间屋子点着微弱的灯火。
说话间,裴珺走进屋内,却没走到佛龛前,而是随意地在榻上摆放的软垫之一上坐了下来。他将手里的酒瓶放到蒲团之间的小茶桌上,并将怀中的一沓用布条缠绕起来的书信扔在了旁边。
萧夜明此时站了起来,走到塌前随便拿起一封翻了翻,面上无丝毫意外之色,连眉梢都没抬一下,如古水无波:“果然,他将这些书信全部留了下来。”
“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早将这些书信解决?”裴珺问道。
萧夜明将手中的信放在蜡烛前点燃,然后将信件丢进火盆,缓缓道:“自然是不能让他觉得是我做的了,他现在肯定觉得是沁月楼或者他自己好女婿对他产生了怀疑。”
“你是要将他当做弃子了?”裴珺很快反应过来。
“计划已经到了后期,所有事情都会被清算,而我需要一只替罪羔羊。到时候他被抓进去,肯定不会很快说出幕后指使,毕竟,他还希望我能救他。”像是想到那样的场景,萧夜明缓缓笑了,苍白的唇色呈现出淡淡的青紫色,“但我不会这么做,我只会用一粒毒药,送他好好上路。”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嘴边的微笑,像是淬了毒。
裴珺闻言没有出声,只是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萧夜明将一封封信扔入火盆烧尽后,又从旁边取来一杯粗劣的茶水浇到火盆中,熄灭了盆中的火焰。如今已是盛夏时节,几番动作下来,他消瘦的脸庞被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一撩僧袍坐了下来,瞟了一眼小茶桌上黑漆漆的身大口小的酒瓶,问道:“这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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