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不清楚白龙寺是什么地方,但特有一词说明裴珺肯定去过那里这个潜台词她还是听了出来。但看沈行衣的表情,白龙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寺庙,她想了想,才谨慎地问:“白龙寺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皇家寺庙,供奉着皇室先祖,就算是查案,若没有允许,根本进不去。”沈行衣转身朝客栈的房间外走去,“如果他去过白龙寺,那么我也大致猜到他能去找谁。”
“这你也能猜到?”颜珞声音提高了一点,挑起了右眉,明显不信。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沈行衣对她使了一个眼神,颜珞立刻明白,不再言语,而是跟着沈行衣慢慢走下楼梯。
“两位,房间你们也看过了,知道你们大哥去哪儿了吗,他住客栈的钱还没付呢!”见两人下楼,掌柜立刻拿了算盘走过来,满脸的不悦。
额头上的青筋欢快地跳了跳,颜珞气势汹汹地瞪了掌柜一眼:“他欠的钱,让我付?”
沈行衣就算不理解颜珞的心情,看颜珞的表情也明白对方心情有多差,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大哥欠了多少钱?”
掌柜顿时笑开了花:“公子气度不凡,五两银子肯定不嫌多吧。”
颜珞更不爽了:“三两的住宿费,你这里饭菜不好,最多一百五十文的饭钱,再加上其他,怎么也不可能有五两,奸商,你老实回答!”
被说成是奸商的掌柜气得嘴唇上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然后,就听见看起来好说话的白衣公子开口。
“五两就五两,掌柜开店也不容易。”
“还是公子客气,我送你们出去。”掌柜顿时笑得连眼睛也看不见。
“不用,掌柜留步。”
听着两人把话说完,颜珞莫名的火气也差不多消了。她问:“所以,白龙寺里有什么?”
沈行衣嘴角客气而疏离的笑容消失,又变成了往日云淡风轻的表情。
对方说出的话令颜珞愣了一下,随后她的表情就变得恍然大悟,开口道。
“当年的三皇子,齐王萧夜明。”
颜珞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怎么能忘记京华城里还有这位……昔日的贵人。
五年前,皇后企图宫变的计谋败露后,萧夜明就削发为僧,再没有踏出白龙寺一步。但换言之,杜瑾然最有可能为谁效力,也就只有她曾经的心上人了。
只不过,除了已经垮台的杜家,萧夜明不可能再有其他助力,是谁帮助他在暗中行事呢?
但颜珞毕竟也不是个傻的,她记得……当时的孙府也是暗中支持过三皇子,只不过宫变事大,便没了后话。如果裴珺房间里的香灰指认的是萧夜明,整件事便清晰多了。
“要证明这件事,仅仅靠现在这点证据完全不够。”想到这里,颜珞开口了,短短几字,她却说得很艰难。
西域暗探如果真的是想通过三皇子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定不会留下线索,就凭这些香灰,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要选择已经无权无势的三皇子呢,已经失势的三皇子又能带给西域什么好处?
沈行衣还是一副很轻松的表情:“别忘了,还有孙府,如果西域暗卫真的联系了这两人,那么意图很明显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颜珞就已经明白了。
走在正午的阳光下,她的背后却全是冷汗。
如果暗卫在暗中联系了孙尚书和先皇之子萧夜明,那么很显然,西域的目的不止是搅扰晋朝的朝堂和后宫,它是想让晋朝内乱,甚至……改朝换代。
颜珞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真是……狼子野心。”
“毕竟有十二个部落,能想出这样一个计策,肯定准备了很多,要是这个计划失败了,那么我们不仅能揪出绝大多数的暗卫,还能重创西域贵族。”
沈行衣淡淡地说。
颜珞抬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行衣:“怎么了?”
“你的老丈人可被牵扯了进来……”颜珞不信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该怎么对你夫人说这件事?”
“这就是我的事了,”沈行衣笑了,“你操心太多,小心未老先衰。”
颜珞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忍不住转身嘀咕:“真不知道那些千金小姐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之后的日子过得相当平静,六月的选秀本来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但查出来有人行贿宫中画师。其实秀女为了让画师将自己画得好看点,行贿画师一事其实历朝历代都有,结果这次却彻查到底,牵扯进了太多人,最后选秀虎头蛇尾地选完了,没一人入选。
“有能力行贿的都是五六品以上的官员,这次选秀如火如荼,六品以下的官员很明白自己的女儿没有机会,结果姐夫这样一查,谁都没有得到好处。”
颜珞听孟清佑说,当时孙尚书的脸色明显变得很黑,完全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虽然没能抓住这只老狐狸的真正把柄,但之后的日子还长着,以后总有机会。
颜珞今天起了个大早,并不是出门问诊,而是去看望浠容。
她以为自己出门已经很早,但出门时,街边的人明显比以往多。除去摆摊的小贩,大多都是年轻人,颜珞没想太多,今天天气清爽宜人,没有炎夏的闷热感,很适合出门游玩。
到了楚王府,颜珞被下人领进门后,就轻车熟路地去了后院,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师姐。”孟清蝶言笑晏晏,但这一喊,颜珞却觉得快折寿了。
“皇后娘娘。”颜珞连忙行礼。
孟清蝶直接扶住颜珞的手:“起来吧,真是怪生分的。”
颜珞起来后便也没客气,直接在浠容身边坐下:“礼还是要讲的,不然会被说没规矩。”
“也是,都说皇家讲规矩,我还以为出来能透口气,但没想到还是得讲规矩,在你们眼里,我也只剩下一种身份。”
颜珞与浠容对视一眼,然后笑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你可是全天下女子羡慕嫉妒的人,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孟清蝶抬手捧脸,看向浠容:“问题是,丈夫宠爱妻子,可以;王爷宠爱王妃,也可以;但皇上宠爱皇后,就会变成皇后专宠,还会被叫祸国妖后,这叫怎么回事嘛……”
颜珞听着也是头大,但一想到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臣,也没办法反驳什么,只好转移话题:“别想那些烦心事,孟姐姐,今天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的。”
孟清蝶眨眨眼:“什么好消息。”
颜珞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正拿起一块糕点准备吃的浠容。
浠容默默放下了糕点,微笑不语。
见两人的表情不对劲,孟清蝶正准备说“什么啊,神神秘秘”,但眼睛一瞟,看见了盘中没剩几块的糕点,便抬起头来,也冲着浠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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