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天涯若比邻（三）

百里归雪打开藏书阁二楼隔间的一个小小书房，果不其然看到了少宫主。

藏书阁二楼只有这间屋子完全没有火灾的痕迹，所以也是两人经常待在一起的房间。

“师父。”站在窗边的少女看起来很年轻，还没有将头发盘起，一双杏眸像足了她的母亲。

“我……”少女见百里归雪走进来，嗫嚅了一下，小声说，“我只是，突然有点害怕。”

少女是孟清蝶的小女儿，再过几天，便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也是她继任圣医宫宫主的日子。

百里归雪看了一眼桌上没有挪动过的古琴，又看向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是要为师告诉那些前来观礼的人，继任宫主的仪式不举行了吗？”

听到百里归雪这么说，少女连连摇头：“不，当然不是。”

看来并不打算逃。

在这个节骨眼上，归雪自然不会取消仪式，如果少女胆敢说取消，就算是用绑的，她也会将对方绑去。

不过，少女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那这就好办了，开导一下就好。

归雪想了想，问：“为什么害怕呢？即使你成为了一宫之主，也不会将所有的事都让你一力承担，也并不是说你得一直留在圣医宫，哪里都不能去。”

“但是……”在归雪不解的目光下，少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会离开这里，对吗？”

归雪明白了。

她确实是要离开这里，这是在少女答应继任宫主之位后，她就决定好的事情。

只是，不会那么快。

“是，我要走，但我不会很快就离开，我会再呆半年，把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教会你，然后才离开。”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少女不解，“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归雪可能只会笑笑不说话，因为其他人都明白，她不是个会在一个地方久留的人，或许终有一天她会回来，但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确不是她的作风。

归雪听到这个问题时，还是有些为难，毕竟她一直不太擅长向别人解释什么，不过少宫主是她的徒弟，她需要向对方解释，以免对方误会了什么。

少女蕙质兰心，聪明慧黠的同时，内心敏感细腻，难免不会把百里归雪离开的一部分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

“其实，我是打算过三年再将宫主之位传给你，如果你父皇母后没有答应，我或许会先选择你的师姐继任宫主之位。”归雪说这些话地时候，明显看出对方有一点失望，又有一点疑惑。

“不过，我选择现在离开，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少女更疑惑了。

“对。”归雪轻轻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又如同想起什么一般露出一点微微怀念的神色，“一位故人的书信，邀请我到一个地方。”

“故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少女眨了眨眼睛，瞬间意识到这位“故人”对归雪的意义一定与众不同。

“好吧，与其说是故人，不如说是为师我喜欢的人。”百里归雪没有想要隐瞒这一点，但在小辈面前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早已过三十而立的年纪，遇到那个人的事，她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女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转而郑重地看着归雪的眼睛说：“恭喜你苦尽甘来，师父。”

归雪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借你吉言。”

她侧身向窗外看去，橘色的夕阳染红她的眼睛，仿佛盛满了下一个秋天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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