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花意正准备上朝去,却看见李谒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
李谒见了她,作揖道:“总督早。”
花意看着他,走过去扶起来,说:“你用不着朝我拜,该是我来拜你。”说着弯下腰去,又笑着直起身来。
李谒睁着眼,不敢置信的怔愣在原地。
花意没解释什么,接过花彦递来的马鞭独自上了马。然后回头道:“我要先上朝,等散朝回来接你进宫。”
她看着门口单薄的李谒,安顿道:“你应该没吃饭,我让厨房给你送过去,你就回院子里等我回来。”说罢,花意扬鞭而去。
花意上朝,穿御赐官袍与一众大臣站在一起。
今天早朝,户部上报了各地税收,示意今年要缩减军费。李平坐在皇位上精神靡靡,由着内阁和户部扯皮。
后来,纪方清上奏说:“边关战事紧张,胡人各部在去年春天发生战乱,一些大部族侵吞了一些游牧部族,现在集中起来往陈国边疆打。臣以为,边关战事紧张,万不可削减军费,不如就把禁军和御林军的军费削减一番。”
禁军与御林军不用前线御敌,经济紧张要削减费用自然要从这里下手。
曹陵自然不肯,说大部吞小部的事年年都有发生,不能因为这个就厚此薄彼,削减禁军军费。
李平坐在皇位上是两方为难,他谁也不想开罪,于是就踢皮球的把问题又抛给内阁和户部。
花意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大部吞小部的事确实年年都在发生,可无论他们相互之间怎么吞并,大陈的防线还是固若金汤,于是稳坐高堂的都官们都习以为常的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习惯了,所以麻木了。
但其实不然,他们虽然没有攻打进来,可是却日渐成长着,而大周的官员们仍旧躺在自己的安乐窝中,毫无危机感。这种感觉只有身在边关的将士们最清楚,仗其实一年比一年更难打。
这种感觉最强烈的要属益州的陆常青,因为益州是一片万里雪原,虽然一边靠着雪山上的天门关与关中的长城连成一道防御胡人的完整防线,但是再往北就是茫茫雪野再无阻拦。
大陈就像沙漠旅客的水袋,四周都严丝合缝,而益州北边就是这水袋的袋口,而且是没有塞子的袋口,而益州守备军就充当了那袋口的塞子。他们条件最艰苦,雪原不能军垦,只能靠军费过活。不过,益州南边就是茺、谦、郝三州,谦、郝二州属于关中,有关中军的军垦田。正南边的茺州是往关中和益州运粮的最大中转站,因为它紧紧挨着的是南边的虞州。虞州紧邻京都正南方的南州三城,而这两州被誉为陈国粮仓。而且,益州、茺州、虞州都是东边临海,运输粮食其实比虞州给关中运粮更快更方便。
这也是陆家能死守雪原的重要原因,因此陆家离不开军粮军饷。
花意身为御林军总督却迟迟没有开口,于是李平问道:“花意,这事你怎么看?”
花意出列,说:“边关战事紧张,这笔要削减的军费御林军没有异议。”
此言一出,李平顿时喜上眉梢。好嘛,这踢来踢去的皮球终于有人出来接了。
李平高兴的坐在上面,朝花意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花意朝他微微一笑,算是心领神会。
“你有什么资格说减?”柳寒烟出列呵斥道:“你花意明明是偏袒你们花家,所以用御林军的军费贴补到关中军手里。你是左手倒右手,却要我们禁军也勒紧裤腰带!”
曹陵放狗咬人,这很不厚道。所以花意也没惯着他,回讽道:“这话好笑!我花意就是偏袒花家又关你什么事?老子御林军自己愿意勒紧裤腰带,你管得着?怎么?我花意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也掏这份钱了吗?”
柳寒烟被气的不轻,伸着手说不出话,就要上去扯着花意打一架。
花意也不怂,往前走一步,骂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难不成你禁军首领死了,如今也要听我花意的令吗?”
柳寒烟是禁军副指挥使,哪里听得一个黄毛丫头在大殿上,如此骂他,上前骂道:“住口!你个黄毛丫头也敢放肆!”
“柳寒烟!”花意完全不打算让着他,怒斥道:“老子是御林军总督!老子官大你一品,骂你又怎么了!”
眼看局势剑拔弩张,李平坐在皇位上看的不亦乐乎,就差蹲在上边了。
“住口!”“够了!”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一个是纪方清说的,一个是曹陵说的。
朝堂顿时安静下来,李平也不敢再看戏,于是端坐着严厉呵斥道:“朝堂之上,成何体统!当朕不在吗!?”
这话一出,众臣立马跪下来,齐声说:“臣不敢。”
于是李平赶紧轻拿轻放的说:“这事就按内阁说的办。花意和柳寒烟全部禁足……七天,扣本月俸禄。退朝吧!”
散朝后,花意直接策马回府,压根儿没打算留下来与曹陵虚与委蛇,假意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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