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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场大雨,将刚开的蔷薇花打得七零八落,又见那蔷薇花儿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冲着湖中央悠悠飘去。
秋池山地处隐蔽,长年烟波浩淼,在山脚下很难看清真容,因此少被世人所知。
秋池山顶有一处小池,名为“秋池”,邻近秋池立着一芥小舟,舟上并无什么大物什,只一桨,一人,一舱。
那人约莫舞象之年,眉目舒朗,彼时双手叉腰,又跳又叫,震得小舟摇摇晃晃。
他不以为然地看了眼小舟,用脚一踩,暗骂了一句。这一踩倒好,他蓦地失去重心,倒头摔入水中。
他一脸霉色,双手胡乱划了几下,侧过身子,也不知怎么翻回舟上的。他自认倒霉,用手拧了拧湿漉漉的衣裳,吸了吸鼻子,眼睛死死地盯着湖中央。
严辞:“陈暮!你怎么又把我的船挖了个洞?”
秋池旁花繁锦茂,鸟声婉转。花草稀疏之处,两棵榕树相对而立,枝条繁盛,正好将小小的秋池笼在其中。
秋池中央,一只吊床浮于水面,倏忽一颤。
骤然间,吊床上的人儿坐起身来,扬手掀去脸上的蔷薇花瓣。她蓦地发力,脚步轻盈,略过湖面,只一下便到了湖畔。动作快得看让人不仔细,只觉得耳边有快风掠过,眼神较好之人,也只能看见雪白的裙玦浅浅蹭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她微微扬起脸,眸中水光潋滟,英气却难掩。
转眼间,她已气势汹汹地冲到岸边,却不慎将原先用来束发的头绳落在水中。一头如瀑的长发没了束缚,缓缓泻于腰际,更显她倾国倾城。
这使原先叫唤着的严大公子忽然想到一句话:你从画中来,一眼即千年。
他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低头看着地面,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严辞:“我问你呢,你干嘛在舟上扎洞啊?”
陈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而严辞却不合时宜地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做贼心虚地脸红了。
陈暮“你脸红什么?”
严辞瞪了眼陈暮,忽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当机立断,立刻别过头去,大喊一声:
严辞:“把你的头发束起来!”
陈暮一头雾水,“哦”了一声,又随便在路旁取了根草,打了个结,套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陈暮“严辞,昨日听说你到处散播谣言,道轻功在我之上,我本要亲自上严府找你算账,却困得不行,所以在此睡了一觉,顺手扎了你的破舟。”
陈暮顿了顿,继续道
陈暮“你若对我有意见,我不介意与你切磋切磋武艺。”
严辞一听这话,面色一僵。
呃……他上次也就是分了一小点神吧,就被这臭婆娘打落花流水,差点小命不保。回家后,他老爹看着他的惨状,只淡淡挤出二字:“活该。”
严辞一向是个知错能改的人,默念几遍“大丈夫能屈能伸”,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严辞:“吭吭,陈大侠,我错了。望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她浅笑嫣然,摇了摇身子,隐在了山林之中。
呆瓜。
陈暮这样想着,颊边的梨涡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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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丫鬟纠结万分,揪着自己的领子摇了半天,欲言又止。
陈暮“做什么?”
陈暮连眼皮都懒得抬,双手耷拉在大腿两侧,整个人坐得四仰八叉,把椅子摇得咯嘣响。用手指悠闲地打着节奏,顺带暼了一眼仍然处于舌头打结状态的丫鬟。
陈暮“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暮骂得一气呵成,利落有力,宛如十万羽箭,一个不剩的扎在身上。丫鬟一咬牙,立刻跟母鸡下蛋似的,硬生生把下半句给下出来了。
“回……回公主……三殿下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陈暮翻了翻眼皮,双手一压椅柄,抓起水果刀就要冲出去。好在丫鬟早已习惯,反应极快地扯住她的袖子……
说时迟那时快,樱泓殿中跪倒一片,丫鬟们嘶声力竭:
“公主啊……”
陈暮:……
陈暮连忙扶起身边的丫鬟,丢下手中的水果刀,极其自然地抓起桌上一个苹果,蹙眉道:
陈暮“本宫说了多少次啦?女儿膝下有黄金,不能乱跪的。”
丫鬟连忙点点头,奉承道:
“公主,您说的都对。奴婢知错了,下次一定改。”
陈暮瞥了眼丫鬟,毛骨悚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好像……她不是这个意思吧……
“公主,三殿下那边……”
陈暮笑了笑,神气十足地甩了甩头发。骤然穿过丫鬟拂向殿外,两袖随风拂起,轻如流水。
殿外,陈暮她三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喃喃自语,愁容满面。陈暮渐渐放慢脚步,将手中苹果塞到三殿下怀里,眉开眼笑:
陈暮“哥,想什么呢?快吃一个。很新鲜的,听说是父皇今早遣人送来的。”
三殿下见是自家丫头,笑逐颜开,怪罪道:
陈昀:“臭丫头,还好意思说,今早父皇到你殿上去,你为何不在?”
陈暮早知他会这么问,吐了吐舌,背过身去,用手指了指束发的嫩草
陈暮“你说呢?”
三殿下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陈暮“哦,对了,哥,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陈暮踮起脚尖,毫不留情地揪了揪三殿下的耳朵。陈暮她三哥愣了愣,赶紧使劲全身气力鬼哭狼嚎:
陈昀:“哎呦,你看你,急什么急?你哥想来看看你还不行?”
陈暮白了三殿下一眼,习以为常地摆了摆手:
陈暮“没诚意。不说拉倒。”
陈暮她三哥见好就收,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讨好似地从兜里摸出一块令牌,塞到了陈暮手中。
都说“事不过三”,就算是不大长记性的三殿下也在被陈暮耍了三次后多长了心眼,十分了解陈暮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不就是要块令牌么?他给!
而脸皮忒厚的陈暮却一边摇头,一边收下了令牌。
陈暮“哥,你先说什么事吧。”
三殿下:……
三殿下暼了陈暮一眼,道
陈昀:“丫头,你年纪尚小,未涉朝堂之事,不晓得其中厉害。明日上朝时切记要低调,低调……”
陈暮点了点头,这件事昨日她便晓得,已经跳过一次脚的事情,没必要再跳第二次了。
陈昀:“……宫中风波又起,有好事的臣子让你上朝旁听,父皇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便允了。为了补偿你,我决定给你颁发出门通行证。”
出门通行证便是所谓的令牌。
依陈暮所见,这东西早就应该给她了。但是如今迟到了这么多年,实在没什么好惊喜的。便翻了个白眼,好心地出言提醒。
陈暮“说正题。”
三殿下习惯性地挠挠头,尴尬地笑了:
陈昀:“哦……那个……你哥不才,明日又被朋友约去见媒人,能不能帮我……”
陈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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