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伏

三天前，吴正陈珂确实出了钦州，只是他们到了林中一个驿站，将马安顿好后，便立刻乔装回了钦州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甚至没有从城门进入，而是直接翻墙进入城中，在离钦州府衙附近的一个客栈点了个上房就一直在钦州府衙附近暗暗观察，陈珂料定会有人来将汪知府灭口，果真第三天他们就发现有行为诡谲之人在府外转悠。

申时，府衙书房后墙。

这两名刺客其实还没上房顶就已经被吴正以及陈珂发现了，吴正本打算直接上去给他俩嘎了，陈珂这时候却给吴正拦住了，他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陈珂：这皇上说汪知府身材臃肿过度肥胖，对身体不好，我们让他运动运动，等下我们先不出手，让那两个刺客吓唬吓唬他，他之后肯定去练兵场更积极。

吴正：不行，太冒险了！你我皆不知这二人实力，如果这两人实力强劲，知府出了什么闪失，你我都要被降罪！

陈珂：高不了高不了，你看他们在干嘛。

吴正这才发现，这两个刺客在角落拿着带着绳子的鹰爪钩在一次一次的往知府书房的屋顶上扔，扔了几次才成功的将鹰爪钩钩到一个坚固的位置。这波操作给吴正看的一阵无语，习武之人基本都会些轻功，知府书房不过三丈，除了部分体格壮硕之人轻功实在难成大气，但凡习武多年，上这墙也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这两人看体格也不壮，可却用鹰爪钩翻墙，那必定实力不强，甚至可能还有点弱。只能说，是刺客没错，有点东西，但不多。

那两个刺客将钩爪固定住后就离开了，直到戌时才回到了这钩爪之处，看那架势前面应该还喝了点小酒。

陈珂：好啊，我们还没吃呢，他们倒是先吃完了，吴哥，这想杀汪知府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请的是这么两个货色，你说会不会被气死。

吴正：不管他请的什么样的刺客，有你我二人在此，结果都是一样，只有失败。

陈珂：可惜了，在京城的时候还能天天跟逍遥王打架，本以为此次来钦州执行命令能遇到几个像样的对手大展拳脚，唉唉。

陈珂跟吴正在另一个屋顶上就那么看着两个刺客像笨贼一样笨手笨脚的爬上了书房屋顶，然后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两块黑布，两人将脸蒙上，再笨手笨脚的弄出了动静，两人还因为弄出动静起了一点小矛盾，然后其中一人忽然就用剑用力的在屋顶上捅出了一个窟窿，不过好像由于第一次捅的窟窿不够大，他们又紧接着捅了第二次，然后再把绳子放进了窟窿里。再看书房里的汪奕博，只见他听到动静后竟然没动，而是朝着屋顶在那看，然后等人家捅窟窿的时候才突然喊了一声有刺客，然后往书房门口跑，跑了两步又回到书桌后去拿挂在墙上的佩剑。这果然有些事没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时候，看起来相当的滑稽，陈珂差点没笑出声，不过笑归笑，他还是在刺客进入书房的时候从屋顶一跃而下，而吴正也早早的就拿起了弓箭。

吴正这箭法也是高超，不过两箭，两个刺客一个断了手臂一个丢了性命，不管是精确还是力度都令人咂舌。

陈珂一脚踹开门后，径直朝着那个步步后退的断臂刺客走去，全然不顾门边惊魂未定的汪奕博。

陈珂：你可知，这行刺知府，可是死罪。

一声嗡鸣声传来，陈珂抽出了他的佩剑，只见他一抬手，断臂刺客脸上的蒙着的黑布马上化为两片，掉落在地，而他的鼻尖，也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红线，几滴鲜血缓缓的流了下来。

陈珂：不过呢，我的权利，比他大，你要是老实点交代，我能保你只有牢狱之灾。如何？

陈珂一脸坏笑的看着刺客，断臂刺客看了眼地上的同伙，又看了眼陈珂，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了几句话。

断臂刺客：我只是个赌鬼，在赌坊欠下几百银两，这活是躺地上那人交给我的，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三千两银两，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答应他的，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陈珂愣了一下，他很善于观察人的神情，再加上前面在屋顶上看这两人的行为，陈珂知道这人十有八九说的是实话，不过他脑子里思考了一番，有了一些判断。

这时巡夜守卫到了，家仆也是紧随其后过来了。

家仆：大人你没事吧？

家仆将双腿有些发软的知府大人扶到了一旁书桌的椅子上坐下。汪奕博喝了一口茶水，才缓过了气来。

汪奕博：大人何时回到钦州，也不与下官通报一声，再次见面，想不到竟然是被大人救了性命，大人大恩大德，下官永生难忘。

陈珂：大恩大德那些话不用说了，你找人去给那个刺客的断臂包扎一下，然后押入牢房，我等之后可能还有要盘问他的地方。

陈珂好像还要说什么，但是没说，吴正这个时候也走进了屋内。

陈珂：你们这边先处理，汪知府，你与我二人到凉亭，我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在陈珂走前，拍了拍家仆的肩膀，让他切记此事不可声张！汪奕博虽不知缘由，但陈珂前面刚救了他，所以对陈珂的话他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到了凉亭之后，陈珂让吴正先做声，然后悄悄的在知府的耳边说着什么。汪知府冷汗直流，因为陈珂用极低的声音跟他说。

陈珂：府上有内应，莫要做声，就假装与我耳语即可。今日刺杀事有蹊跷，运气好今晚便可将内应揪出。

就在这时，吴正突然从后背抽出一支利箭，朝着一个地方射去，这一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院中的一根柱子飞去，紧接着马上传来了一声惨叫。

陈珂吴正二人立即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只见在凉亭不远处的一根柱子背后，正瘫倒一人，只因吴正前面的那根利箭直接射穿了木柱，整根利箭卡在了木柱里，而另一边柱子上，露出了一个箭头。

汪奕博：宋账房，你怎么在这？

汪奕博从凉亭跟了过来，一过来就看到了瘫倒在地宋账房，而此时的宋账房似乎是被刚刚那一箭吓破了胆，一股骚味传来，竟是直接吓得屎尿都出来了。

陈珂：我还想着你这府里的人数众多，要找内应要费些时日，想不到自己就送上门了。

陈珂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的看着瘫倒在地屎滚尿流已经昏倒的宋账房。

陈珂：我不行了，汪知府，呕。

陈珂话都没说完就差点吐了出来，一跃回到了凉亭。

吴正：汪知府，赶紧让人弄些水来给他泼醒，顺便清理下这些腌臜之物。

半个时辰后，下人给宋账房换了一身衣裳，将他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凉亭外由陈珂吴正审问。期间家仆还安排了后厨备了些酒菜送到了凉亭，只是陈珂就算确实饥肠辘辘，却也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就吴正一人在那大口吃肉喝酒。

虽然宋账房现在已经冲洗过也换了身衣裳，但陈珂还是满脸嫌弃，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才跟宋账房问话。

陈珂：说吧，你又是受谁人指示，我们公正司对府内的人都有做过调查，宋白岩，钦州本地人，四十二了未曾有过家室，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已经出嫁，还有个花甲老母。不近酒赌，只好色，平日好去勾栏。汪知府还是州县的时候就在他身旁做事，到现在已有十年，我说的没错吧？

宋账房：你你你，就算你说出了我的底细，那你也没证据证明那两个刺客是受我所指示的！我只是听到府上有动静，过来看看而已！

陈珂：啧啧啧，我何时跟你说两个刺客之事？而且，你家离这府衙有足足二里地，这么远都能听到府上有动静，莫不是你是那封神榜上的顺风耳不成？

宋账房：过几日就是中秋，这月色动人，我到这街上闲逛赏月，这你也管得着吗？

陈珂：哟，嘴还挺硬，你们钦州城戌时就已是宵禁，你不在家中赏月，竟是走了二里地赏到这钦州府上了？怎么？是这钦州府上的月亮更好看不成？还是，想来看看知府是不是已经被那刺客所杀？

宋账房本就神色惨白，被陈珂几句话问的又是褪了几分血色。

宋账房：你血口喷人，今日我到这府上只是巧合，你没有证据，你不能定我得罪！

陈珂：我这么跟你说吧，今日那两个刺客行刺失败，没死，都招了，指示他们之人是一个书生模样长相猥琐还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宋账房：这不可能！

陈珂话还没说话，宋账房就大声叫喊到

宋账房：指示刺客的另有其人，我根本没。。。

宋账房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表情痛苦，说不出话来。

汪奕博：好啊你个宋白岩，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儿子，本官待你不薄吧，你竟想谋害本官，来人啊，给我。。。

汪奕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激动了，这陈珂审到一半呢，马上又停了嘴，但是他还是朝宋账房萃了一口唾沫星子。

陈珂：我耐心不多哦，你最近可有听到那赵家赵家荣的事？你也不想一变二吧？

宋账房听到陈珂这么一说，顿时是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陈珂犹如是看见一个恶鬼一般。这赵家荣的事钦州城内近几日几乎无人不知，最为吓人的是那医馆的大夫竟是说着切面非常的光滑，手法非常专业，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幸灾乐祸，可一想到这个事情发生自己身上的话都是毛骨悚然，特别是男性，因为这个事，近日都无人敢去勾栏，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宋账房：大人手下留情，小的愿意招供所有知道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宋账房招认了，但是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宋账房也只是个牵制汪知府的傀儡罢了，当年汪知府第一次参与进贡私吞后没多久，也有个蒙面人找到他，并且给了他一千两银两，让他时刻关注汪知府的一举一动，前几日吴正陈珂二人到府上调查此事，第二天那蒙面人就来了，宋账房也是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说给了蒙面人，蒙面人给了他一笔钱，并让他留意公正司二人的动向。不想二人第二天刚过午时就离开了钦州城，宋账房跟汪知府谎称身体抱恙家中养病数日，然后在城门口附近观察了一整天，当天夜里蒙面人果然又找到了他，他将公正司二人离开钦州城的事说与蒙面人。蒙面人又给了他一笔银两就离开了。

汪奕博：大人，你是如何判断出来这刺客有蹊跷的呢？

陈珂：汪知府可知我是从何而来？

汪奕博：从京城而来。

陈珂：我们兄弟二人从京城一路南下，期间并无做过多的逗留，但是路途遥远，我们不累，我们的马儿也会累，所以难免会有驻足停留休息的时候，而对我们来说，一路南下除了风景菜肴的变化，还有一个随着地域不断变化的东西。

汪奕博：大人说的是。。。

汪奕博也不亏是聪明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前面在书房那会，虽然恍惚，但是有听到陈珂与那刺客的对话。

汪奕博：是官话！那人的官话与我们钦州非常近似，我们钦州这一片几个州的官话与别的地区不同，有很明显的特征，我前面一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因为那人说的官话与我们钦州的官话口音非常接近！也就是说。。。

汪奕博沉思片刻，接着说道。

汪奕博：也就是说指示行刺本官的人必定离本官不远，因为找的刺客就是钦州附近一带的人。

陈珂：汪知府不亏为知府，所以当时我让你的家仆不要声张，并且还与你耳语，就是这个原因。不过眼下，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汪奕博：宋白岩家中！

陈珂：是，这次行刺失败，无人交差，那蒙面人很快就会发现行动失败，那他就必定会再去找宋账房与他会面，按宋账房所说，他们每次会面都是在他家中，倒时只要我们将那人抓获，定能有些线索。

汪奕博：下官这就派人去宋账房家附近蹲点，看见可疑人物直接将其抓获！

陈珂：嗯，不过一定要切记，莫要打草惊蛇，府中找个身材与那宋账房相似之人乔装一番回宋账房家中，既然刺客在城中，那那个蒙面人也极有可能也在城中，甚至有可能在暗中观察，想办法去把宋账房的老母接到府内安顿好。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今晚发生的事情任何人不许外传，明日去城中放出消息，就说知府遇刺重伤，两名刺客已被守卫击杀，这几日你就在府中待着不要外出了。

汪奕博立刻将陈珂所言事项交代下去，随后又找了个身形与宋账房近似的守卫让其穿上前面因屎滚尿流换下的衣物（已经清洗并火烤过了!）回到宋账房的家中。

待所有事交代完毕，陈珂与吴正二人便准备去宋账房家附近蹲点，毕竟蒙面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去找宋账房。

现在，他们打算来一个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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