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北夏秋极短,匆匆即逝,岷东还是秋高气爽、硕果累累之时,凛北的风雪就已经突降。
夏去冬至,桓千幽重拾过往是在一个乱琼碎玉、寒意萧条的寂静雪夜里。
她入了梦,俯捡起星光长河中的吉光片羽,回忆一幕幕重现于眼前,如白驹过隙,她便走马观花般看过了自己这十七年。
除去幼时梓珩不在的岁月,她这最青春可贵的十年,浩浩人生长卷里,梓珩是其中最流光溢彩的一笔,几乎占据了半壁山河。
桓千幽终于大彻大悟,若是缺了他,她的一生或许也会福顺安康,却到底如不完整的玉玦,再难两全。
她看过星辉斑斓,看过海清河晏,看过风起云涌,看过这世间万象,却甘愿着迷于他的眼睛。
也曾孤身白日纵歌,也曾独自逐鹿青崖,也曾一人煮酒烹茶,但还是想拥另一个温暖的人入怀,想并肩共看浮华三千,霜雪落满头,也算到白首。
于是,她自寥寥长夜里醒来,依恋地注视着枕边睡意沉沉的心上人,心里缀满小小的欢喜,想着:此生,就是这个人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日光大亮,雪霁天晶,被炉里熏的暖暖的,像腻死人的温柔乡,让人挣扎不开。
天着实是太冷了,鸡都懒得啼鸣,梓珩难得起的迟了些,闭着眼随手一摸,身畔却早已没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梓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但随即转念一想,桓府固若金汤,主人又不会跑丢,说不定是去方便了呢。
但是他在床上左等右等也不见熟悉的人,心里疑云重重,着急地没穿好衣服就去寻那个消失的身影。
还好,梓珩灵敏的耳力捕捉到了院中主人的呼吸声,急匆匆跨入院内,那里坐着他身披霜雪、静然端坐的主人,任肩头乱玉堆砌如云锦,整个人似与浩浩雪景融为一体,就此乘风了化归去。
小影卫登时呼吸一乱,只一眼,他便知道,他的神回来了。
他当即单膝下跪,激动不已,声音四散入风:“梓珩恭迎少主回家。”
桓千幽睫毛颤了颤,眼底结冰的深潭一点点消融,涟漪轻漾。
女孩琥珀色的眼瞳弯起来,带着满身的风雪扑进梓珩怀里,如倦鸟归林,似游鱼入海,温声道一句:“阿珩,辛苦你了,我回来了。”
梓珩拥着周身冷如玄铁的主人,心底的疼一点点涌出来,动作甚是轻柔地抚落肩上的覆雪,牵着人回暖融融的屋里取暖。
黛瓦下坠了晶亮亮的冰凌,他们并肩同行,涉雪留痕,广袖下十指交缠,亲密无间。
入得房中,才真有几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院里冷的让人想起北海极寒之水,白冰浮沉;屋内却温暖如春,三炉炭火噼啪燃着,暖洋洋勾的人呵欠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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