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此处是国子监的君子舍马场。”
“你不是国子监的学生?”我看向少年。
他摇了摇头,“我父回京述职,我随父回来的。”
“回来?你从哪里来的?”对这个少年,我充满了好奇。
“南方,很远的地方,舟车劳顿也要小半个月。”他没有直接告诉我他的来处,大概是不想道明身份。
“那你叫什......”
我话未说完,他突然牵起我的手,问道,“给你的药呢?”
我愣愣地从怀里拿出他方才给的金创药。
少年直接夺走小瓷瓶,将瓷瓶打开,抓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伤口处,“细皮嫩肉的,像个女孩子...”
我的手一抖,脸跟着涨红起来,
“弄疼了?”他皱眉看向我,
“没...没有。”
“你...”少年紧紧盯着我,面露迟疑。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
“...这和你没关系。”他低下头继续处理着伤口,最后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替我系上,“好了,现在天气凉快,只要不碰水,会好得很快。”
“谢谢。”我低头看着手上的白色手帕。
“国子监的学生都这般知礼吗?果然是出书生的地方。”少年转身去牵马的缰绳。
他动作矫健,一踩一跨,便已经翻身坐到马背上。
我上前一步问道,“你去哪儿?”
“当然是要回去了,你们书苑的学生已经来了。”他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长廊,一两个身影渐近。
“我叫温...温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嘴唇弯起,“行,我记住你了,至于我的名字,再过不久,大宣国上下都会知晓的。”
他嘴角的笑意浅淡,却透露出了一份鲜衣怒马少年时的张扬肆意,到底是怎样的磨砺,能让这个人如同宝剑一样,一旦出鞘,便锋芒毕露,极其耀眼。
少年牵扯缰绳,白蹄乌骓抬起蹄子长啸一声,转头疾驰而去。
“唉,等等...”
骑着俊马的少年已经向后山奔驰而去,连着那一连串马蹄声也越来越远,风里影影约约传来一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吗...”我苦笑了一声,“怕是以后再有机会见面,你我也不会相识了。”
风中的青草气息渐渐清苦起来,直到最后仿佛化作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我缓缓睁开眼来,入眼便是洁白的帐篷顶。
“小姐,你醒了?”一人迎面扑过来。
我眯了眯眼,不确定道,“...是朔月?”
“是我啊,小姐。”朔月抓住我的手贴在脸边,我的手背上感觉到凉意。
“就会哭鼻子。”我的声音有些喑哑,显得虚弱无礼,实际上我整个人都觉得很乏力,还有一种头重脚轻之感。
可最让我担心的还是眼睛,我眨了眨眼,可入眼之处还是一片朦胧,如同被困在了凌云山谷的雾气之中。
我看了看周围,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渐近,他坐到我的床榻旁。
不出所料,是谢循的声音,“你的眼睛...”
被发现了吗......
当然,这种事也是瞒不了的。
我点点头,苦笑道,“也不是看不见,只是看的不大清楚。”
“可是如同蒙了一道雾气一般?”谢循问道,他声音低沉,可见心情极其不好。
我一愣,“不错,如同雾里观花,只能模糊看见个人形。”
谢循的身影似是看向一旁,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旁边站着一个褐色身影。
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看来夫人也是中了匕首上涂的毒。”
“也?”我疑惑道,不过片刻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遂问道,“逐风他们的眼睛也看不清了吗?”
老人的声音很耳熟,是军医姜大夫的声音,姜大夫道,“禀告夫人,昨日共有五人中毒受伤。”
谢循道,“逐风和周放还有两位校尉都中了毒。”
我微微皱眉,“可能治好?”
谢循没有说话。
姜大夫犹豫了一会儿道,“禀告夫人,此毒应该是南方苗疆之毒,老夫从未遇到过,不敢保证有解...”
姜大夫话里充满了愧疚之意,我放柔声音,“大夫您莫着急,我们自然是信你的。”
“这...多谢夫人不下责备,老夫拼了老命也一定钻研出药方。”那个褐色的身影颤颤巍巍地跪下。
我悄悄拽了拽一言不发的谢循的袖口。
谢循开口道,“姜大夫,你先且退下吧。”
“是。”
“你们也都退下。”谢循道。
“是。”朔月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此刻营帐里就剩下我和谢循。
谢循似是安慰道,“放心,我已经写信送回京城,徐大夫不日就会赶来。”
“将军你也放心,只要还能看得见,也坏不到哪里去。”
谢循却没有回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无措,“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他回道,“只是...此事是我的过错,因我不慎,害你受伤。”
“将军不必自责...咳咳...”我还想再问关于那些贼人的详情,却已心力不济。
“先别说话了,你刚醒应该还难受着。”
谢循不知端了一碗什么来,草药味更加浓郁了起来,“先把药喝了,再过两日应该会好些了,除了眼睛...”
“眼睛会有办法的,再不济也是将军养我一辈子,你应该不会嫌烦吧...”
“别说胡话,你的眼睛会治好的。”
“那看来是将军会嫌弃以后将军府有一个半瞎主母了。”我揶揄道。
“...不会,无论怎样,你都是将军府唯一的主母。”谢循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在说一句誓言,让人不得不信服。
此时脑海里梦里那个少年说的话回荡在耳边。
“行,我记住你了,至于我的名字,再过不久,大宣国上下都会知晓的。”
他们两个人,竟然如此相像,难不成 ......
“怎么了?可是难受得紧?”
“嗯?没有...”我睁大着眼睛确是徒劳,我看不清他的脸。
“快喝药吧,正好温热。”
我刚准备伸手接过,唇边已经有了温热清苦之感。
“别动。”谢循的声音低沉,“我喂你。”
“......”
药似乎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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