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风镖局的场地分前后院。后院是当家人和家属居住的地方。练功场、议事厅、伙房以及镖师和趟子手的住处都在前院。没有成家的镖师和趟子手,镖局可以安排住处。镖师住单间,趟子手和各类仆役住通铺。通铺是一个长长的大铺,中间用木板隔开,也形成独立的小间,外面还装上门。对于单身汉来说,能有这样的住处也算不赖。
清晨,游晚虬将自己关在铺位里,从枕下摸出一把剑。这才是他的兵器,也是父亲的遗物——游龙剑。走镖的时候他没带,是因为身为一个杂役,带着剑似乎太过招摇,况且铁风镖局是江湖上的金字招牌,谁能想到会出事?他默默地将剑抽出一截,靠近吞口的地方,镌着四个篆字:游龙在心。他定定地注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剑入鞘。
外面忽然一阵喧哗,人们在跑来跑去,不知发生了什么。游晚虬懒得理会。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他铺位的门,一个趟子手探头进来,道:“哎,府衙的王捕头要找你问话,二当家让我带你去。”
游晚虬跟着他到了府衙,见了王坚,又把一路的遭遇说了一遍。王坚仔细地听着,一面让人做了笔录。听到最后,不禁惊奇道:“怎么,那些人烧完尸体,再也没出来?”
“是。”游晚虬答道:“在下一直等到第二下下午,那间房子里再也没有动静。在下侧耳倾听良久,房中亦无人声。因此在下猜测,那房中应该有密道通往别处。”
“唔。”王坚想了想,道:“你还记得那地方在哪里么?”
“记得。”游晚虬答道。
“好,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带我去看看。”王坚吩咐道。
游晚虬回到镖局,还没走回铺位,就被一个老仆人拉住,道:“你可算回来了,大当家要见你。”
大当家?万壑风回来了!游晚虬这才明白前番外面的喧哗是为了什么。他一阵激动,连忙朝议事厅走去,却被老仆人喊住,道:“他在后院。你跟我来。”
后院的正房里,万壑风半躺在榻上,身后垫着厚厚的被子。他的伤情依然危重,只是因为心情急切才硬是让人送了回来。他的归来,总算证实游晚虬在送归客劫镖这件事上没有说谎。此时,万壑风面容憔悴,双眼失神,听完弟弟万壑松的叙述,他禁不住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就算晚虬有什么非分之想,樱儿也决不会干这种事。”
万壑松道:“可钟家退婚是真啊!一定是游晚虬这小子偷看樱儿洗澡换衣,再用个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樱儿。可能樱儿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住了。这读书人啊,最不好说,人前正人君子,人后卑鄙无耻的太多了。”
这次走镖,每件事都那么不正常。万壑风以虚弱之躯拼命探究,无力发那冲天之怒,只是紧锁双眉,想了半天,才自言自语道:“那他是怎么说服樱儿放弃慕山的呢?”
正说着,游晚虬随老仆走了进来,给两位当家人见了礼。他是第一次走进后院,见万壑风躺在床上,纵然盖着厚厚的被子,也看出他受了重伤。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万壑风看着游晚虬,却没有劫后重逢的亲切。待老仆退下,他将游晚虬好好打量了一番,冷冷地道:“你小子不简单啊!把我女儿的婚事也给逼退了。”
游晚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得呐呐地道:“请当家的责罚。”
现在责罚他还有什么意义呢?万壑风面色阴沉,慢慢地道:“先把责罚放一边。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真实来历了吧?你的武功师承何人?”
“是。”游晚虬犹豫着答道:“其实在下并未刻意隐瞒。先父讳字义卿,不知二位听说过没有?”
“义卿?游义卿?”万氏兄弟几乎异口同声惊呼出来。
游义卿和裴玄让,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云天双杰”。至于他们师承何处,却是云山雾罩,不得其详。传说,游义卿因为爱上一个女子,坏了门规,被赶出师门,师尊令他不得再以本门弟子自居,也不许再用本门武功。师弟裴玄让与游义卿关系密厚,仍暗中与他交往,被师尊发现,也逐出师门。既然不能再用原来的武功,这天赋异禀的兄弟二人,便决定自创武功。从此江湖上便有了灵云手和六随身法这两样令人称羡的功夫。他们甚至自创了一套剑法,只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命名。当时有一僧一道为祸江湖,僧者为无心和尚,道者为劳劳道士,此二人武功奇高,配合起来更是天衣无缝,江湖上无人能敌。游义卿和裴玄让这对少年英才,联手打败了僧道二人,从此称雄武林,被誉为“云天双杰”。僧道二人自此一战后便销声匿迹。不料过了几年,云天双杰也没了消息,引得江湖上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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